第 50 章

茅廁君擡眼看向我,眼中泛起溫和的微笑,側身避到了一旁,“皇嫂。”

我看著他,忽地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了。這事還真沒法解釋,不知怎地,我忽然覺得有點心虛,在與茅廁君錯身而過的時候,只低聲說道:“此事所料未及,非我所願。”

就見茅廁君神色微微一怔,隨即便也輕聲應我道:“我信你。”

我那步子便不由得頓了頓,心中對茅廁君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原來這位老兄才是手握小金人的實力派影帝,別的暫且不說,只憑他輕輕吐出的“我信你”這三個字,就不知能哄騙了多少小姑娘的芳心去。

再下得幾階樓梯,樓下有人低著頭“噔噔噔”地往上跑來,直到我近前了才猛地停下了,擡臉看了我一眼,面上立現驚恐之色,然後毫不猶豫地扭頭就往下跑。

我低聲喝道:“楊嚴,站住!”

前面已是跑出去幾步的楊嚴不情不願地轉回身,揚著臉向我看來,做出一副驚喜模樣,叫道:“呀!皇後娘娘,咱們可是有許多日子沒見了,您身子可好?”

自從宛江我把他推下船之後,我與楊嚴再沒見過,可不是許多日子沒見了麽!我緩緩點頭,扶著綠籬的手邁下了最後的幾階樓梯,繞著楊嚴看了兩圈,笑著問他道:“是有些日子沒見著了,你這是一直都留在泰興呢?”

楊嚴的額頭上見了汗光,忙點頭道:“正是,正是。”

我探身湊近了他,低聲問:“還在宛江裏學鳧水呢?可是有了點長進?”

楊嚴擡了胳膊用袖口抹著額頭上的汗,連連答道:“長進了,長進了。”

報復這事越是吊著越會叫人寢食難安,我笑了笑,沒再理會楊嚴,轉身走了。果然,沒走得幾步,楊嚴那裏就從後面追了上來,很是驚愕地問我道:“就這麽完了?”

我笑著回答:“沒完啊。”

楊嚴這孩子訝異地揚了揚眉毛,糾結地看著我,等著我的後文。

我卻只對著他扯了扯嘴角,扶了綠籬去了寶津樓後的廂房,不過本就沒什麽尿意,打了轉便出來了,卻不願再去樓上和齊晟等人做戲去,索性叫人給樓上送了個信,我卻是帶著綠籬回了宮。

待到晚間,多日不來興聖宮的齊晟突然來了,步態竟還有些踉蹌,顯然是喝了酒。

我不覺有些意外,綠籬倒很是高興,歡歡喜喜地給齊晟上了茶。

齊晟擺了擺手,示意綠籬她們都下去,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賀秉則求我給他賜婚。”

我愣了一愣,問:“和張二姑娘?”

齊晟面上已是帶了些酒意,眼眸卻是水洗一般的清亮,輕挑著唇角笑了笑,“沒錯,他說他不能委屈了張二姑娘,想明媒正娶她。”

我一怔,我只是鼓動了張二姑娘去勾引賀秉則,想叫賀家和張家扯上了關系,想不到賀秉則這小子竟然敢到齊晟這裏來求賜婚。

沒想到,實在沒想到。

齊晟斜睨我,問:“怎麽樣?有什麽想法?”

我欽佩地點了點頭,答道:“佩服,想不到他竟然還是個重情重義的情種!”

齊晟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又問:“還有別的嗎?”

我想了一想,正色答道:“張二姑娘果然手段高超!”

齊晟冷笑一聲,隔著桌子傾身逼近了我,盯著我說道:“你還要裝傻?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我琢磨著,這小子可能是受了賀秉則的刺激,要惱羞成怒了,秉著沉默是金的原則,我老實地閉上了嘴。

誰知齊晟卻是不肯善罷甘休,竟然伸了手來摸我的臉,聲音忽地落寂下來,低聲喃喃道:“你們張家的女人,是不是都這樣有手段?”

我跟長了毛一般,只覺得渾身難受,忍了忍,沒忍住,一邊去拽齊晟的手,一邊問道:“你這是誇我,還是誇張芃芃?我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有必要澄清一下,首先,我不算是張家的女人,江氏也不是張家的人;其次,以前的張芃芃還真算不上有手段,她但凡有江映月一半的本事,也不會落了那麽個下場。”

齊晟身子一僵,緩緩地收回了手。

我心裏一驚,懷疑準是自己懷孕懷得內分泌出了問題,要不怎麽也像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起來了?說話哪有這麽專揭短的,這不是生生地打齊晟的臉嘛!

我小心地瞄了一眼齊晟,見他只是垂著眼簾沉默,便想著許還有個挽回的機會,趕緊彌補道:“不過皇上說得也不錯,張家的女人從老到小,是都挺有手段的。”

齊晟默然不語。

我咂了一下嘴,決定還是和齊晟站在同一個立場上說話比較好,忙又憤憤道:“豈止是有手段,簡直是奸詐狡猾!”

齊晟還是沒反應,又過了片刻,這才站起身來。

我忙也跟著站起身來,問道:“這就要回去了?不再坐一會了?”然後不等齊晟答話,便極為熱情地笑道:“我送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