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心傷(第2/2頁)

緊接著,旁邊便是冉雲生焦急的聲音,“阿顏,阿顏。”

冉顏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蕭頌沉穩的目光。

仿佛在海面上飛翔已久的鳥兒終於尋到了落腳的地方,冉顏淺淺地呼出一口氣,目光落在蕭頌握著她的手上,微微抿唇。

“醒了就好。”冉雲生松了口氣,轉身讓歌藍把藥端來。

蕭頌看著她幹裂的唇,道:“先倒杯水來。”

晚綠看著這尊神終於卸了煞氣,連忙跑去倒茶遞到他手上。

蕭頌正準備伸手扶冉顏起來喝水,卻被冉雲生接了過去,“這種事情不便勞煩蕭郎君,還是我來吧。”

蕭頌的動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了冉顏一眼,還是把茶盞交給冉雲生。

畢竟男女有別,冉雲生在這裏,怎麽也輪不到他來照顧冉顏。其實若非之前蕭頌兩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顧冉顏,縱使他是刑部侍郎,蕭氏嫡系子孫,冉雲生也絕不會讓他踏入冉顏房中。

冉顏頭腦昏昏沉沉,輕輕抿著水。

“娘子。”晚綠看見杯子中緩緩散開的血,不禁驚呼。

蕭頌一直平靜的表情也倏然變了色,立刻出去喚了劉青松進來。

劉青松縱然各種不靠譜,但他的醫術還是很靠譜的。

邢娘和歌藍兩人端著熱水和藥過來,看見屋內屋外的慌亂,心都一沉,疾步走進屋內。

“娘子怎麽了?”邢娘連忙放下托盤,看著冉顏蒼白的面色緊張道。

這時,劉青松背著大藥箱匆匆過來,看見冉顏情況,一言不發地伸手捏住脈搏。

“情形如何?”邢娘見他收了手,立刻問道。

劉青松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道:“上次她被炸藥震傷心肺,原本情況很穩定,再修養五六日便能復原,卻不知怎的,今天會突然惡化……”劉青松看了冉顏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動了心傷?”

這話令屋裏所有人都怔住,沉默了片刻,邢娘坐到榻沿,眼淚決堤般地握住冉顏的手道:“娘子,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想了。”

眾人都以為冉顏為了鄭夫人還有從前遭受的淒苦而心傷。

雖然明知道邢娘說的與她所想不是一回事,冉顏心中還是微暖,啞聲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邢娘顯然是不太相信她的話,嘆道:“早知道就不應該讓吳神醫隨三郎先走。”

蕭頌負手站在榻尾,背著光,冉顏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深沉的目光。

“只是做了個噩夢,動了心神。”冉顏解釋了一句。

“嗯。”蕭頌醇厚的聲音如羽毛般掃過人心底,囑咐道:“吃了藥先歇一會,待燒下去再凈身。”

冉顏點頭,“十哥,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沒有大礙。”

冉顏聲音輕輕淺淺,昏沉中,時不時地冒出秦雲林的一顰一笑,讓她心頭揪痛。

蕭頌微微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昨晚抓到兇手了,羅鈴在用板斧砍澤平治時,衙役正好趕到。她也供認不諱,說是其他幾個人都是她所殺。”

冉顏愕然,動機呢?動機並不難想,那些獄卒把她的心上人迫害致死,讓他們咫尺天涯,她想報仇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那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真令人難以想象,也令人痛心。

“她也許不會判死罪,畢竟她所殺之人個個都足夠死刑。倒是莊尹從左手開始潰爛,半只手都已見森森白骨。”蕭頌沖她微微一笑,“是你下的毒吧?”

那藥效來得很慢,剛剛開始只像是破一點皮,刀口舔血的莊尹自然不會在意,六七日之後,潰爛的傷口卻依舊只有花生那麽大,就在今日一早,他的整個手掌都生滿了膿瘡,五根指頭的地方微微一動就可見白骨,而且這潰爛以肉眼可見的可怕速度在迅速發展。

“他倒是條漢子,奪了衙役的刀自斷手臂。”蕭頌道。

冉顏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沒用的。一旦開始爆發,毒就會隨著血液流向全身,他終究還是會親眼看著自己腐爛。”

有意識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眼前腐爛,無法阻止,不到最後一刻絕對無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