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耶

經過這些事情,冉顏心理上與邢娘和晚綠親昵了許多,相處起來也自在了不少。

次日,邢娘和晚綠便開始裁衣,而冉顏則去吳修和那裏學習醫術。

吳修和收了冉顏的兩件成衣,一張臉笑的如菊花般燦爛,褶子愈發深了。不過,對冉顏倒是真的傾囊相授,教授的醫理冉顏雖然都知道,但亦做出一副認真受教的模樣。

靠脈象來辨別病症,這是冉顏的弱項,因此,一旦吳修和教授到這方面的知識,她學起來也甚為上心,連當初考博士時的鉆研勁兒都拿了出來。

吳修和也察覺到冉顏對這方面很感興趣,遂就著重講述脈象。

上午學完醫理,用過午膳後,冉顏便開始研究提取青黴素,同時也須得想辦法制造注射器,否則即便提取出來青黴素,無法讓其融入血液之中也是白費力氣。

針筒倒是不難制作,許多人都以為是古埃及的玻璃制品比較早,殊不知,中國早在西周時期便已經有玻璃制品了,1000多年前就已經制作出無色玻璃,只是到了宋朝時期才作為商品出售,唐朝定然也是有玻璃的,即便沒有玻璃,用陶瓷一樣可以替代。

只是一時間哪裏有人能夠制造出那麽細的針頭?

冉顏腦海裏亂七八糟地想著,隨手將家裏剩下的食物、果皮等等,所有可能生青黴的東西全部都堆在一起,放到潮濕易於生黴之處。

而後便開始制作蒸餾水和培養液。

冉顏嘆氣,從前從來不曾在意,治療一個病居然需要弄出這麽多副產品,她現在深深覺得,要二十兩實在太便宜了。

邢娘與晚綠坐在廊下縫制衣服,看著冉顏一會兒像只老鼠一樣,把收集的食物藏起來,一會兒又拿著瓶瓶罐罐倒騰,一會兒又是仰天長嘆,兩人不禁憂心忡忡地互望一眼。

“娘子這是怎麽了?”晚綠終究沒忍住,湊近邢娘低聲問道。

邢娘摩挲著剛剛縫好的衣邊,猜測道:“大約是……神仙說的藥,十分難配吧。”

晚綠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麽,一拍額頭道:“昨日在城中得知一件事情,原本娘子說是回來與你商量的,結果娘子沒提起,我也就忘了。”

“何事?”邢娘停下動作,問道。

晚綠道:“昨日在城中聽說,郎君給娘子說親了,說的是秦四郎!”

秦四郎?邢娘覺得有點熟悉,忽而想到昨晚上晚綠說在妓館中聽說秦四郎殺人之事,當下眉毛一豎,用手狠狠敲了晚綠腦袋瓜一下,“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到現在才說!你這丫頭,輕重分不清嗎?”

晚綠揉著腦袋,道:“娘子也不曾放在心上,我一高興就忘記了。”

“你們這主仆……唉!”邢娘重重地嘆了口氣,“我還道娘子終於明白事兒了,敢情還是這樣令人操心!女子家,一輩子最重要的除了嫁人、生兒育女,還能有什麽比這個更重的了!你且與我說說,那秦四郎人品如何?”

“我與娘子在酒肆遇見他了,生得倒是俊俏,只是脾氣暴了些。我不慎撞了他一下,便不由分說的摑了我一巴掌!”說到此事,晚綠心裏窩著火,只不過人家是貴人,自家娘子又是這等處境,她一個小小的仆婢便是再大的脾氣,也只能忍著。

看著邢娘陡然變白的臉,晚綠緊接著又道:“只是後來雅蘭會的貴女們出現時,他倒是給了娘子些臉面,過來鄭重地致歉了,說是近來諸事不順,有些煩躁,所以才失手打了我。”

聽了這話,邢娘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些,“即便是這樣,秦四郎的性子恐也不甚好,若是真的成了親,唉……”

在邢娘看來,秦四郎是秦上佐的嫡子,秦家也是不小的氏族,生的又不錯,縱然風流些荒唐些,秦上佐總能護著他周全,若是脾氣不好,冉顏嫁過去肯定是要受氣了。

“看娘子的意思,對秦四郎很不滿意,你說娘子現在這模樣,會不會心裏煩惱著呢?”晚綠終於把話說上了正題。

邢娘看了冉顏一眼,此刻,冉顏正蹲在紅泥小火爐旁邊皺著眉頭,往鍋裏丟芋頭。秀發梳成俏皮的練垂髻,因著近日來吃的稍微好些,兩腮有些肉肉的嬰兒肥,正是十五六歲少女天真爛漫的模樣。

冉顏約莫也想不到自己一張撲克臉許多年,現在居然可愛了一回。她眼下正專心致志地煮芋頭湯,芋頭湯和米磨成的汁可以作為青黴素培養基的溶液。之後還得制作蒸餾水……這些在現代唾手可得的東西,現在居然要用如此原始的方式制作,冉顏有些不習慣。

冉顏皺著眉頭,在腦海中胡亂過濾著有用的信息,想著想著,眼前便浮現了那方澄泥硯,澄泥硯……是了!澄泥硯與別的硯台不同,它是用泥做成硯台之後,燒制而成的!既然那個桑辰能夠制作工藝復雜的澄泥硯,那麽也應當會懂一些燒制陶瓷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