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蟠龍劫 第36章

慕北湮哼了一聲,拂袖欲走,又頓了身,偏了頭說道:“我喜歡阿原,喜歡得緊。如果她覺得嫁景辭比嫁我好,我不攔;可如果她心裏還願意和我在一處,難道我還跟她說,景辭沒你會沒命,你趕緊嫁景辭?我他媽不是腦子有病嗎?”

蕭瀟聽他口吻雖然兇悍,卻有松動之意,不覺點頭道:“也對哦……可問題又來了。她到底想起來沒有?如果想起來,為什麽還像在生端侯的氣?聽說她雖被端侯報復得不淺,但端侯被她坑得更厲害。不但挑斷了腳筋,還差點喂了狼,落下了這身重病……怎麽著都該扯平了吧?”

慕北湮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蕭瀟思量片刻,終究只能嘆道:“這些舊事,其實攤開來大家說明白了最好。如今麽……我們先吃幾頓好吃的吧!以前的阿原真是好福氣。吃了多少年這麽好吃的飯菜……”

好吧,他更偏向於景辭,一半因為相處這些時日覺出其真心,另一半未嘗不是因為景辭的好廚藝……

這二者間有著分明的因果關系。當日他就聽知夏姑姑咬牙切齒地抱怨,那個眠晚笨手笨腳連個菜都做不好,景辭將她寵上了天,才會不管自己何等身份,先去學了手好廚藝。

於是,他廚藝再好,也只肯做給阿原一個人吃戛。

至於其他人麽,都是沾的阿原的光,蹭的阿原的飯。

但均王第二日便沒能再蹭到景辭做的飯菜。

景辭一大早剛尋出茶具來分茶給眾人吃時,均王便收到了京城的一封密函。

他匆匆走來,也顧不得賞茶,便道:“京中似乎有點不大尋常,我需回去瞧瞧。”

景辭微微皺眉,“宮裏出事了?”

均王搖頭道:“未必有事,只是聽聞父皇這兩日病情加重,一直在建章殿休養,原夫人也在宮中相陪,但始終沒有露面。或許也是因為父皇生病的緣故,三皇兄也未去萊州赴任。京中有些人事調動,倒也算不得出奇。可我想著還是不大放心,打算這就回京瞧瞧父皇病得怎樣了。端侯兄長身體也未恢復,不如就和原大小姐先在這邊休養著。如果父皇真的病勢不輕,我立刻傳訊給你。”

他遲疑了下,黑黑的眼睛看向景辭,“如果真是父皇生病,還盼端侯盡快入宮見駕。畢竟……都是一家人。”

景辭眸光暗了暗,低低道:“哦!”

他將手中一盞茶遞了過去。

均王站在那裏飲盡,揖別而去。

慕北湮亦拿了一盞品著,順便看著分出的茶紋,納悶道:“為何只有梅竹菊三樣?還有個蘭花呢?”

景辭不答,擡眸看向阿原。

阿原懶懶道:“你們慢慢喝,我再去躺會兒,乏得很。”

慕北湮忙丟開茶盞,笑道:“裏屋熱得很,我去給你扇風!”

眼見二人離去,蕭瀟悄悄一推景辭,“公子,你雖不便主動跟她賠禮和解,不過也許可以低下心氣,也去給她扇扇風?”

景辭沉吟,然後問他,“若我主動跟她賠禮,她會與我和解嗎?”

蕭瀟聽直了眼,“你……願意向她賠禮?”

景辭靜默片刻,搖頭,“罷了……也許她跟著慕北湮更好。”

他低低咳了幾聲,自嘲地笑了笑,“想活著在一起,首先得活著。難不成我強拉她跟了我然後守寡?”

蕭瀟張了張嘴,再不敢為他這姐姐或是妹妹說什麽了。

即便他是阿原的親兄弟,也不能為阿原的未來擅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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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傍晚天氣愈加悶熱,他們借住的別院也沒有因為均王帶禁衛軍離開便冷清下來。

各路人馬來來回回,有賀王府的,原府的,端侯府的,甚至有長樂公主從謝巖府上傳來的密函。

景辭照舊做了晚飯,比先前的更要豐盛許多。

待眾人吃完,他方向蕭瀟道:“叫跟我們的人收拾一下,準備回京。”

慕北湮正要了水在漱口,聞言差點嗆著,忙問:“你這身體,還打算連夜回京?其實只不過是有些消息說皇上生病,可他上次伐晉失敗後一直傷病在身,雖然遲遲未愈,應該也

tang沒什麽大礙吧?若有什麽事,均王早就給我們傳回消息了!”

景辭搖頭,“這裏距京城有一段距離,若等他傳回消息,最早也是明後天的消息了。”

慕北湮皺眉道:“你不會認為京中出事了吧?”

景辭沉吟道:“均王雖年輕不管事,但究竟在皇上身邊長大,心思玲瓏得很。他匆匆離開,必定感覺出哪裏不妥。長樂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但這幾日連她都見不到皇上,特地通過謝巖把這消息傳給我,分明也是有所疑心。郢王並未赴任萊州,也不曾聽說皇上傳召博王回京,加上京中有兵馬調動,看著的確不大對勁。不過也許是我多慮了,如今守衛皇宮的是跟他多年的龍虎軍,驍勇善戰,忠心耿耿,便是有心人想在皇宮生事,大約也沒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