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京(第5/9頁)

我看了他一眼,強忍著再去看胤祥一眼的沖動,轉過身往青衣人所指的方向走,手裏還不忘勉強遮掩著濕處。沒走兩步,不遠處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輕笑,我臉一紅,心裏卻安穩了許多。

僵僵直直地走了兩三百米遠,感覺那青衣人應該是跟在我身後的,不過是憑直覺,而不是靠耳力。越往前走路越發崎嶇起來,並不是我與胤祥方才來的那條路,又是一陣擔驚受怕,不禁有些氣喘起來,步伐有些踉蹌。正在想要不要問他一句會不會輕功什麽的,如果他會,我並不介意他夾著我還是扛著我走。

“別出聲,抓緊了。”他突然低喝了一聲。

“啊!”我剛想回頭,已被人一把抓了起來放在肩頭往前飛奔起來。我忙緊緊抓住了他後背的衣衫,一陣熱力透過指尖傳來,雖然沒有我想象中輕功該有的那麽快,但還是能讓我覺得屁股被風吹得涼颼颼的,只是胃被他的肩頭硌得生疼。勉強擡了眼看著梅樹一棵棵地往後退去,被顛得有些難受,心裏卻無意識地估算著他的速度有多麽快呢……突然覺得他腳步猛然一頓,一陣天翻地覆之後,我人已經被送進了一片黑暗。

頭一陣眩暈,眼前發黑,我一手扶了太陽穴,一手摸索著撐到了一邊的板壁。閉眼定了一會,才覺得眼前的暈黑感覺緩緩地消散了。我睜開眼適應了一下,再四下看看,不禁有種想哭的感覺,怎麽又進了馬車呢。

最近跟馬車好像很有緣,自己家的、別人家的、皇家的,不知道坐了多少,這要是在現代,就相當於把法拉利、寶馬、奔馳那些好車都坐了個遍,這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在清朝,坐的是吱吱嘎嘎的馬車。

看看眼前的這個,心裏不禁苦笑,今天看來要坐夏利了。正在胡思亂想,外面傳來一聲輕喝,馬車緩緩地開動起來。我悄悄地靠近窗邊,想往外看,這才發現窗子已經被厚油布封死了,忍不住皺了眉頭。

簾子一掀一個人影兒閃了進來,靠在另一側坐了下來,臉上的蒙面巾依然沒有揭下,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我悄悄地做了個深呼吸,心裏盤算了一下,故意不去看他,只是合眼靠在了窗邊休息。

過了一會兒,就在我快忍不住想睜開眼的時候,“你的身份還是多變呀!”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定了定神,慢慢睜開眼,看了他在陰暗中熠熠閃光的眸子一眼,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原本以為是唱正旦的,沒承想居然是唱武生的。若是知道您有這種本事,那次的壽筵還真是我太多事兒了。”我頓了頓,笑說,“您說是不是呀,趙老板……”

青衣人的眼光仿佛有些意外似的閃了閃,什麽話也沒說,就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馬車裏頓時安靜起來,我們兩個人只是隨著車子的前進而輕微搖晃著。

“居然……”他低聲說了一句什麽。我睜大了眼,可沒等我再細聽,他突然一擡頭伸手把蒙面巾拉了下來,一張清俊的面孔霎時現了出來。車裏雖暗,可隱約間還是能看得見那挺直的鼻梁,細薄的嘴唇,當然還有那標志性的鳳眼,我眯眼又仔細看了看,他果然是在八爺府時想要伸手救我的那個人。

趙鳳初見我上下地打量著他,仿佛有些不自在,他略偏了眼光,“嗯哼!”又作勢清了清嗓子,這才轉頭看向我,好像揚了揚嘴角兒,他輕聲說,“側福晉還真是好眼力呀……”我有些怔,他的聲音已不再如方才那麽低啞,只是他說到“側福晉”這幾個字時,聽著似乎加了幾分嘲諷的重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我只笑了笑,隨意地說:“那是自然,像您這樣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不多,想忘也不容易。”話一出口,對面的趙鳳初一愣,他定定地看著我,我也是眼珠不錯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有些自失地一笑,“趙某一個戲子,難得您還記得。”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現在的樣子和我印象中的那個身份低微卻有些傲骨的趙鳳初好像大不相同了。不過轉念一想,連我自個兒也跟當初不一樣了,就更別提這些跟皇親貴戚有著盤根錯節關系的人了,只不過,他到底是誰呢,或者說,他屬於誰……

任憑腦海中各種念頭呼嘯盤旋著,我臉上卻是淡淡的,而趙鳳初說了那句話之後也沉默了下來,只是隨手捏著那個蒙面巾在指間把玩著,也不再看我。我仔細地想了想,不管他說與不說,我總得探探他是哪個部分的,雖然知道此時的胤祥已經行動起來了,不過我當初在公司上安全課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不論遇到何種情況,自救才是逃生中最重要的。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對面的趙鳳初聞聲擡眼看了我一眼,潤了潤嘴角兒,我笑問,“趙老板,你還在唱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