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楚、梁攻齊(第3/5頁)

為老不尊。我沒力氣地想到這個詞後,全身一松,困意頓起,沉沉睡去。

躺在榻上月余後才能下地,時已寒冬,外間本該冰天雪地、北風肆虐冷嘯才對。只是聶荊的家在楚中山間,四面高山環成的腹地仿佛使此處變成了與世隔絕的桃源般,即使是冬日,山間也溫暖如春,遍地綠茵中,綴滿了無數說不出名的粉色小花朵。

這日東方莫心情好,眼見陽光不錯,暖風薰薰,便準了南宮帶著我到屋外走走,而他自己也拎著一堆的藥草擺在屋前石桌上,一個人坐在那邊搗鼓探究得入神。

南宮攙扶著我,談笑時,目光卻迷離惘然,言辭支支吾吾地,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我蹙了眉笑,心知她是在擔心聶荊。自從十日前東方莫拉著聶荊不知道說了什麽鬼話後,第二日聶荊與他的刀便一齊消失不見了,留下的,唯有一張寫著寥寥數語的字條,說是“出門有要事,即日便回”。這一去,哪是“即日”回,一等等了十日,卻依然不見那熟悉的藍衣身影出現在眼前。

南宮心裏雖著急,但又不好意思去問東方莫。我倒是相信以聶荊那身武功斷不會出現什麽大礙,但如今見南宮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也隱隱地開始有些不安。

於是我嘆了口氣,拉了南宮走近東方莫,開口問他:“師父,你把聶荊騙哪裏去了?”

東方莫執了一手的紫色花草,擡頭時,搖手一晃的刹那,空氣裏頓時飛揚著無數的細小花束子。一不小心吸入鼻中,讓人鼻尖癢癢地難受得很。

“說什麽呢?什麽騙?為師那是光明正大地請求。”東方莫彎了眉笑,語氣微惱時,不自禁又揚臂揮了一下手中的花草。

我皺了皺眉,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伸上前奪下他有意作弄我和南宮的那束花草扔去一旁,冷了眸看他:“那他到底去哪兒了?”

東方莫理了理長袖,挑了眉漫不經心地笑:“聶小子去天山給你采雪蓮花去了。”

我聞言好氣又好笑,揚了袖在原地轉了個圈,道:“你瞧我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需要什麽雪蓮?是不是你制什麽藥需要雪蓮,故意誆他去的?”

東方莫瞪眼,故做惱怒狀,手指一點更是直戳向我的額角:“沒大沒小!為師是怕你重傷之後元氣大損,想找些固本培元的藥材來給你療傷,女娃竟如此不知好歹?”

我凝了眸看他,將信將疑:“當真?”

“廢話!”他閃了目光,隨手卷起石桌上的藥草抱到懷中,轉身朝屋裏走去時嘴裏嘀咕不停,“聶小子輕功不錯,想必這兩日也該回來了,你們就不要再牽牽掛掛的,害得他走路時眼皮又跳心又發慌,沒準一個不小心從天山上摔下來也說不定……”

“東方先生,你說的可是真的?”南宮嚇得眼眶一紅,小聲問起時,模樣嬌憐動人。

東方莫扭頭,沖著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老夫從不打誑語。”言罷再回頭,眉開眼笑時,臉上的得意六色愈見深重。

我撇了唇,白了他一眼後,伸指握住南宮的手,安慰道:“別理師父的瘋言瘋語,你越當真,他越得意。放心吧,聶荊武功高強,應該不會有事的。”

南宮垂眸淺淺,點頭時,神色依然期艾不定。

我沒轍地抿了抿唇,正待拉著她回屋時,身後卻響起了淡淡的嘆息聲:“夷光說得對,我不會有事的。”

我與南宮聞聲皆是身子一震,眨眼的工夫,我還未反應過來時,南宮已松開了我的手,轉過身,展臂飛快地朝身後那人撲去。

“荊!擔心死我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以後出門時,都會告訴我一聲或者帶著我一起走的嗎?……以後再不許這樣不辭而別了……”南宮甜軟的聲音中含嗔含嬌,聽得我不禁也恍惚一下,略微失了神。

若回來的是無顏,那——

我想了想,也沒回頭,只揉眉笑了笑,擡了腳步徑直朝屋裏走去。

屋內窗簾半卷,暖風吹動了緋色帷帳時,滿室皆散開了一股沁心的清幽花香。東方莫捧著聶荊帶回來的雪蓮花愛不釋手地賞玩著,時而快意地笑幾聲,時而又神經兮兮搖頭嘆氣,清俊的眉宇間還順帶著陡然添上幾分不舍和猶豫。

“這花的確美,要這麽毀了做藥材實在可惜。”他裝模作樣地嘆氣,細長的手指靈活地揉撫著雪色花瓣時,還不時拿滿含深意的眼光瞄一瞄我。

我低頭飲著茶,對他的話、他的眼神視若無睹。

聶荊摘了頭上的鬥笠,伸手接過南宮倒給他的茶後,只拈指執杯,目光定定地看著自茶面縷縷浮起的輕煙,愣了神不說話。

我擡眸瞅著他,心念一動,問道:“是不是外面出事了?”

聶荊扭過頭迅速打量我一眼,目光閃避時,面色有些不同往日的復雜。他不回答我的話,把茶杯放在桌上後,沉吟片刻,起身問東方莫:“夷光的身子恢復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