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末寶,別哭

誰都沒有提及眼睛的事情,好像那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

想來,就算天塌了下來,你用一種當被蓋的態度去看,也不覺得是多大的事。

似乎是想要對應G市被新年包裹的氣氛,天空開始飄起了大雪,整整飄了一個晚上,整個G市都被白色所覆蓋,像極了櫥窗裏面擺放的水晶球,只要輕輕一搖,就會落雪紛紛。

初末昨天聽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雪的,此刻,她正站在院子裏,很認真的感覺雪花飄在臉上涼涼的感覺。其實在這之前,她很討厭下雪的,因為一下雪,雪化的時候,小鎮就會變得很冷很冷,母親的手腳都會凍傷。那時候她恨不得太陽能再大一點,把所有的雪都融化掉。此刻,站在這裏,雖然耳邊是呼呼的風,她卻一點都不感覺冷,只是在想母親這時候在做什麽,會不會手腳又凍了?

做完早餐的流年在房間裏找不到人,打開門才發現小人影站在院子裏發愣,認真到就連他走到她身邊都沒有感覺到。臉色微沉的黑眸掃過她睫毛上的白雪,曲指輕刮她的鼻尖道:“站在雪裏發愣是想被凍感冒麽?”

說完就將她衣服後面的毛帽子戴起來,毛茸茸的白毛將她裹得真像個雪人,她笑眯眯地說:“下雪啦!”

“我知道。”說完,牽起她的手帶她進屋子裏去。

屋子裏暖氣洋洋,初末吸吸鼻子,已經聞見了粥的香氣,初末和往常一樣乖乖的坐在餐桌上面等早餐。她聽見流年盛粥的聲音,還有將粥上她不喜歡吃的皮挑出來放進自己碗裏的聲音,盡管她無數次說不用每次都那麽麻煩,她會學著吃粥皮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細心。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他那麽寵著她,依著她。

接過將粥皮剔除的粥,初末舀了一口送進嘴裏,粥的溫度剛剛好,溫溫的,入口即化。也是因為粥放著一段時間讓它降溫所以才會泛起一點粥皮。

初末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好像阮師姐也不喜歡吃粥皮。”

什麽叫做有些“仇”,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那個時候和阮獨歡在一起,流年不隱瞞自己的確是故意曖昧,因為不太把握初末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用了這樣幼稚的手段。

可流年還是低估了初末的小小記仇心底,那時候因為膽怯,也能說沒有實力,所以只能將濃濃的醋意放在心底,如今可不一樣了,雖然還不敢太過於放肆,但初末還是敢將當時自己受的委屈以一種淡淡之氣吐露出來。

流年輕咳一聲,第一次覺得初末看不見自己的尷尬是一件好事,他音量並沒有因為初末的影射而改變,清淡的就像眼前的白粥:“是你們自己對號入座,那粥本來是做給你吃的。2”

初末手一僵,有些不可思議地擡頭:“為什麽你那個時候不告訴我?”

卻不想流年用一種像孩子一般賭氣的口氣說:“你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原因,我為什麽要跟你解釋那麽多?”

雖然那時候他不動聲色,但心底卻因為她失落的情緒而看清了一些東西,若不是他一再用這樣曖昧的方式,說不定兩人現在還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舉棋不定。

流年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但他很聰明,只要小小的手段就能讓對方主動棼。

初末被他說的有些哭笑不得,在位置上坐了一下,就站起來,摸索著來到流年身邊,笑嘻嘻地道:“流年哥哥,你剛才說話的語氣好像小孩子,就跟奈奈一樣。原來流年哥哥也會有這麽可愛的一面。”

說完就伸出輕輕地觸碰流年的臉,“流年哥哥,你知道嗎?我可喜歡這樣的你了,讓我感覺不到距離,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這種感覺真好。”

流年凝望著她,從知道她看不見之後,來到她身邊的這段時間,她臉上的微笑比以前沒生病的時候還要多帶。

望著她臉上向日葵般的微笑,流年突然有些恍惚,那些他不在的時光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樣舍不得很多東西,他過得不好不壞,只是很想她。他本以為想念一個人會很痛苦,可那些年中她承受的可要比想念一個人還要痛苦的多?

初末沒有聽見聲音,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惶恐,她小聲問:“流年哥哥,你怎麽不出聲?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這樣的小心的初末讓他很心疼,他伸手輕刮她的小鼻尖,道,“沒有,別亂想。”

“真的嗎?”雖然得到了安慰,但初末還是不放心:“你可別騙我,欺負我眼睛看不見,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猛地抱進懷裏,剩下的話被驚得藏進肚子裏。

“我的心跳聲沒有騙你。”他說。

初末睫毛微顫,直到五分鐘後,才漸漸放松了自己的身子,將頭埋在他胸前,靠近心臟的位置,那麽溫那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