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燒了我(第5/9頁)

“行行行,賠您什麽都行。”我腦中迅速結算我的銀行存款余額。

“賠我根煙吧,剛才沒抽上。”

我連忙把自己的一包煙都塞到他手裏,“都給你,都給你。”知道今天見白蓮花,我特意買了一盒萬寶路爆珠充場面的。

“那我可全要了。”這回他自己把煙點燃,長長地把煙吐出來,“煩死了,哪兒哪兒都不讓抽煙。”

天有點熱,他就默默地站著,對著門口的紅墻,發會兒呆。他發呆是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我發呆看上去像是等外賣。

“呃,你化妝師是彭松啊。”我沒話找話說,昨兒彭松給我說來著,今天要來給郝澤宇做造型。

“彭老板?你也幹化妝的?”

我繼續摸,不用摸了,手裏還攥著一張名片,剛才想遞給白蓮花的,攥了40多分鐘呢。

他低頭念,“福子,這名字好記嘿。”他又笑,“哎,我也沒名片。”他把煙頭扔掉,煙頭撞向墻壁,零星地散出一個火花。他又甩甩手裏的名片,給我一個笑臉,“我先撤了,回見。”

“等等!”我大吼一聲。

郝澤宇詫異地回頭,又笑了。真是,怎麽那麽愛笑呢。

他說:“我頭發沒事啦,你不用擔心。放心吧,沒人會知道,這是咱倆之間的小秘密。”

“不是,我想說,你左眼角有顆眼屎……”郝澤宇自己弄了一下眼角,自嘲地笑了一下,“早晨沒洗臉,哎。”他擺擺手,走了。

留下了被笑暈了的我。我跟郝澤宇之間竟然有一個小秘密了。福子啊福子,你上輩子一定是花千骨。

〔六〕

我在一個小化妝間找到彭老板,他正跟一個疑似男性的生物咬耳朵呢。

我氣壯山河大吼一聲,“公眾場合,不要親嘴兒!”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在彭松大腿上,“又換男朋友啦!”

彭松把我推到一邊,“你也不看人家是誰,就讓我把他娶了。”

我以大姑姐看弟妹的心態——啊,我應該不是大姨子吧,我家彭松這麽攻——定睛一看,我“弟妹”就是白蓮花的經紀人。我頓時娘家人上身,以招待熟客的方式假裝親昵地拍打我“弟妹”,“哎呀,親愛的,是你,我一進屋還想,哪兒來的大美人啊。”

白蓮花的經紀人趕緊推我手,“別拍了,打死我了。”

彭松一副看好戲的心態,跟他說,“我就跟你說吧,她沒眼力見兒。”

“侮辱我!你可以說我沒智商沒人品沒底線沒貞潔,但不能說我沒眼力見兒!”

領導夾菜你轉桌,領導打牌你自摸,領導講話你嘮嗑,領導喝水你刹車……您要是這種主兒,甭在姆們圈兒混!對時尚雜志編輯來說,有名就是祖宗,有錢就是大爺,有權就是領導,誰都惹不起,媛媛姐都混得有頭有臉呢,現在一見明星不也跟丫鬟一樣跪舔嗎!

我怒斥彭松:“你回東吉祥胡同打聽打聽,我這家族遺傳的高情商,東城區有名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我沒眼力見兒,新鮮!我不就是進來沒認出我大寶貝兒嘛,你也不能這麽人身攻擊吧。”

白蓮花的經紀人聽我這麽一說,朝彭松點頭,“就是個榆木腦袋,現在我看出來了。”

他說:“彭松知道你采訪我們花姐,提前跟我打招呼,說你沒眼力見兒,讓我多照顧點兒,我心說能有多沒眼力見兒,結果你一上來直接說她那電影,叫什麽來著?”

“《談戀愛不如跳舞》,怎麽了?”

“你拿肚臍眼看電影啊,多少年前的電影了,花姐在裏面還是原裝臉,那臉大的,擱二環,西直門都不堵車了,她百度百科都不放這個電影,生怕觸臉生情。你倒好,眼巴巴地非要觸這黴頭?”

“我哪兒知道啊,我想讓她知道,為了采訪她,我把那麽冷門的電影都擼了一遍,我是個懂行的人!我要知道這茬兒,我提這個幹嘛啊,我找抽啊!”

“開始我還以為你成心讓花姐難堪,要是一般人,人家不鳥你,早撤了,你跟一個電線杆子杵在兒,一點也不嫌自己礙眼,我看出來了,這就是個沒心眼的二皮臉,我好心給你使眼色讓你出去,你倒好,也不看花姐忙著,上杆子還要采訪,胖姐姐,你在遭人嫌方面還真是挺有建樹的。”

此刻的我,很想破罐子破摔,揮舞著上衣奔跑在大郊亭剛修好的高架橋上。身邊的車慢下來,即使搖下車窗的是心愛的章子怡出面勸我,我也要奔向蒼茫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