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俞傾這一覺睡得不錯,連夢裏都是雇傭傅既沉的精彩畫面。她對他呼來喚去,他對她言聽計從。

夢還沒做完,被傅既沉無情的聲音打斷。

“俞傾,起來了!”

俞傾眯著眼,想把夢連上去。

“五點零一分鐘了!”

掃興的聲音不絕於耳。

俞傾不情不願睜開眼。

初冬,五點鐘,外面漆黑一片。

天越來越冷,起床於她而言,也成了越來越痛苦的一件事。

俞傾翻個身,把被子裹得緊緊的,“傅既沉,外頭那麽黑,你起來也看不到蟲呀,再多睡會兒。”

“我有夜視眼,再黑也不影響。”

“……”

傅既沉已經換上運動服,準備去健身房跑步,“還不起?你不是要勵志做個有錢人嗎,這點苦你都吃不了,你也就只能在夢裏做個有錢人。”

他把運動服拉鏈拉上,“哪天早上四五點鐘我帶你到大路上轉一圈,比我們還早起的人,多著了。比我有錢的,起的比我還早。”

“嗯,都有誰?”

“去公司路上有家跟你同姓的銀行總部,我每早從那邊經過時,俞董辦公室燈早亮著了。”

她都不知道她爹起那麽早。不談集團市值,只論個人資產,她爹確實比傅既沉身家高。

腳步聲朝門口走去。

臥室的門合上。

俞傾徹底醒了,也沒了起床氣。

這是她最後一次賴床,也是最後一次起床氣。

五點四十。

俞傾換上工作服,跟傅既沉一道下樓。

今天在樓下等他們的有兩輛車,除了他座駕,還有一輛新車停在他停車位上,車牌她沒印象。

司機下來,交給傅既沉兩把鑰匙。

傅既沉指指那輛新車,對她說:“這車使用權歸你,別再去擠地鐵,不然被你同事看到,又不知道要怎麽傳。”

說著,他把車鑰匙給她。

他留一把副鑰匙,拉開駕駛座坐上去,“今天我開車。”

俞傾對車型比較滿意,不過欠他的越來越多,不是什麽好事兒。她得趕緊賺錢,還人情。

她繞道副駕駛,拉開車門。

一股新車的味道撲鼻而來。

味道不算大,傅既沉沒覺得哪裏不妥,不過俞傾對氣味敏感。

她拿出兩瓶滾珠香水,每個手背塗一點,遞到傅既沉鼻尖,“你覺得哪個味道好聞?”

傅既沉不明所以,“要我聞幹什麽?”

“選個好聞的。”

她先給他聞左手,再把右手遞過去。

傅既沉對香味不敏感,感覺兩個味道沒差別,“你要是一手塗香水,一手塗花露水,我能聞出不一樣。”

“……”

看來問他意見也問不出什麽結果。

本來想選一瓶他喜歡的味道。

俞傾收起貴的那瓶。

她打開另一瓶,把香水塗在指尖上,然後對著駕駛座椅背輕觸,轉身,對著她坐的那個椅背輕輕點一下。

她半起身,後排座椅也塗了點。

淡淡的清冽味,在車廂散開來。

傅既沉眸光幽幽,看她忙個不停,“你怎麽跟小狗一樣,到處標領地。”

俞傾一口氣被梗在心尖尖,差點梗死。

她倏地轉臉,拿香水對著他衣服上塗抹了好幾下。

傅既沉:“……”

不吱聲了。

他發動車子。

因為傅既沉的提醒,今天路過俞家控股的銀行總部大廈時,俞傾特意降下窗戶,看了眼手表,五點五十。

她仰頭看大廈。

樓層太高,好幾個窗口亮著,她不知道哪個是父親的辦公室。

她從來沒去過父親辦公室。

正好前邊綠燈,傅既沉踩刹車。

俞傾還在扭頭看那棟大廈,“哪個辦公室是俞董的?”

“中間偏上層,最南邊那個辦公室。”

“哦。”

她問:“你去過啊?”

“嗯,以前創業時在那邊融資,去過幾次。”

綠燈亮,車子駛過,俞傾還沒收回視線,望著越來越遠的泛著亮的窗口,她心裏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過去碎的每一分錢,都是父親這麽辛苦賺來的。

傅既沉抽空看她一眼,她還在探頭往後看。“行了,光看沒用,別人起的早跟你丁點關系都沒有。”

俞傾轉過身,關上車窗。她掩飾自己的情緒,隨意扯了句:“我在想,是不是俞董根本沒來,只是昨晚忘了關燈。”

傅既沉被氣得,想去自閉。“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能糊弄就糊弄?”

略頓。

“當然,你也有很多優點,連我都自愧不如。”

俞傾順便就把話題轉到她自己身上,“比如,我哪些是比你強的?”

“節儉。”

“……”

俞傾默默轉臉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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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例會後,法務辦公區像往常那樣忙碌起來。

俞傾剛回到位子上,剛拿出合同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