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黃油拌飯(二)-

“我想創造一個世界。”

“一個不存在那些罪孽深重，手上沾滿肮臟鮮血的異能者的和平世界。”

小口吃著水果的女孩聽到身側的男孩忽然對她柔聲說道。

“飯團...不要啃手指啦。”

用叉子將碗裏的水蜜桃塊兒輕輕戳爛，女孩垂下眼眸，不想說她從男孩的眼中讀出了對這個世界略有些病態的憎惡。唔，好中二的感覺...

“為什麽想這麽做，為什麽想要創造一個沒有異能的世界呢。”

沒辦法，她對他無數次的安慰和「治愈」都失敗了呢，既然扭曲的性格已經掰不回來了，她只好反問。

“唔，是水蜜桃它不好吃還是白米飯不香了？”她認真注視著男孩。

男孩：“......”

男孩：“......說了多少遍我不叫飯團我有名字，你喊我陀思都沒問題！”

女孩擡起手吃力地摸了摸比她還要高一些的男孩的腦袋，語氣軟糯：“可是飯團就是飯團啊，葡萄味的飯團...”

雖然不清楚對方經歷過什麽，但她看出他的精神狀態臨近崩潰邊緣。

...這才是糟糕透了的結局。

男孩握住她的手，深紫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女孩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名為“罪”的枷鎖：“為什麽選擇我。”

女孩避開他的目光，輕聲輕氣說：“...飯團你的劉海該剪了。”

男孩臉上的冷淡迅速龜裂，手微微用力，他語氣急切道：“......告訴我！”

“大概是因為...”女孩盯著他垂落在肩膀上的細碎黑發，放輕了聲音，“你的眼神——它在告訴我你想和我說話。飯團，是你自己主動靠近我的，你一點都不討厭我...”

男孩忽然抽回手：“...不，你現在喊我飯團的樣子就很讓我討厭。”

他們排排坐在基地的餐廳。周圍坐滿了無數同他們一樣被關在實驗室裏的孩子，上至十五六歲，下至三歲不到。

守在餐廳門口的人穿著整齊統一的黑西裝戴著墨鏡，手持槍械目不斜視，但陀思卻十分清楚他們一直都在高度警戒他身側坐著的女孩。

——毫無疑問，她是這群孩子中最「特殊」的存在。

......女孩已經記不太清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幾年了。

當初，瞞著湯婆婆和琥珀主等一行人偷偷離開湯屋的場景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又像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她卻再度陷入了迷茫。

誠然，實驗室裏的人將她關在冰冷的容器裏，間歇性地抽取她的血液進行各種稀奇古怪的測試，進行樣本數據的采集，建庫等一系列工作，她每天過得就像鐘表上的那根指針，不停走完了一圈又一圈，索然無味。

但同樣，這些實驗人員也將屬於這時空的「知識」灌輸進了她的大腦...

——從而得知這是一個不存在“百鬼夜行”“神明”等虛浮觀念，一心相信科學與牛頓(劃掉)的文明時代。

一年後，她在基地實驗人員興奮不已的目光中，“覺醒”了這個世界稀有的異能——取名為「治愈天堂」。

“...唔，婆婆說人類都是自私自利的，可我並沒有在他們身上感受到曾經兇我的人類那種極端的情緒。”

這麽說著，女孩迅速剝下棒棒糖的糖紙，將糖含進嘴裏。

是又甜又潤，不膩的感覺。

“那是因為他們無論如何都傷害不到你，你才會這麽認為...”

自稱陀思其實全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男孩沉默了一下，而後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說：想要讓你產生消極情緒，對人類感到失望的人，只會是我也只可能是我。

病弱、如同瓦銚裏煮化的春雪，帶著股脆弱的，宛如罌粟花一般的美感。這是女孩對他的評價。此刻，冷白色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只剩下一片安靜祥和，男孩倏忽伸手掐住她脖子——

“如果是這樣呢？”

猛然睜大的深紫色瞳孔充斥著令人心生恐懼的癲狂...

淩晨，四點半。

墻上的時鐘在嘀嗒嘀嗒的走著。

來自夢境中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正鋪天蓋地的朝她襲來...

當那雙深紫色的眼眸向她靠近時，籠島綠只覺得渾身冰冷，不安的情緒讓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並睜開眼，瞬間從榻榻米上坐了起來，“陀思...”

微喘了幾下，她默念起這個名字臉色有些難看。“......”下意識抓了抓頭發，發現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唔，又是被遺忘的...記憶嗎？

籠島綠昏昏沉沉地想。

“綠醬又做噩夢了？”

最後打斷她低語的是太宰平靜的聲音。聽到“噩夢”兩字。籠島綠神情略微怔忪。似是重新回想起了夢境裏發生的事她的心情頓時不太美妙了。

“沒，沒有...抱歉吵醒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