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無怪乎喬晚對“程”這個姓氏這麽敏感,實在是因為孩子被抱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古怪。

因為小說裏的劇情描寫是從女主十五歲發現互換的真相開始的,喬晚就把原身的記憶當作是“已發生的事實”,而把小說的劇情當作是“可能發生的未來”,這樣過去和未來一結合,有些事情就顯得不是那麽簡單了。

在原身的記憶裏,這個程小姐實在占了不小的份量。原身雖然出身於高知家庭,父母文化修養都挺高的,但再高的文化修養都掩蓋不了原身父母身上一個顯著的舊觀念——在對待兒子女兒上不自覺的有點重男輕女。從原身小的時候開始,就知道自己和弟弟是不同的,每次受了委屈,都是一棟樓裏大她幾歲的程雲秀在溫柔的安慰她。

這種小時候結下的情誼最是珍貴,因為從小有什麽不開心的都是程雲秀在陪著她的緣故,原身長大後,最依賴親近的人也是這個雲秀姐姐。按照喬晚看來,程雲秀和原身交好的時候也才八九歲,那麽小的孩子不至於有什麽心眼,一開始的時候程雲秀待原身肯定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而這段友誼的轉折點則是在原身二十二歲的時候憑借腹中的胎兒一舉嫁入陸家。尋常人家一朝暴富都要引得街坊鄰居眼紅,更別說是程雲秀和原身這樣的關系了,昔日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妹妹一朝鯉魚躍龍門嫁進豪門,而且嫁進豪門的原因不是因為她有多優秀,只是單純靠著好運氣罷了,這讓兩人本來處於同一水平線的程雲秀如何甘心?更別說當時兩人同是未婚先孕,原身踩著狗屎運母憑子貴迎來世紀婚禮,而她卻是慘遭拋棄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

原身是個沒什麽主見又不會看眼色的性格,兩人同是未婚先孕但待遇卻是天差地別,正常人早該自覺不在程雲秀面前秀優越感了,但原身腦海裏沒這個東西,只覺得現在自己富貴了而雲秀姐姐過得艱難,一門心思的要接濟程雲秀,非要接她到自己住的私立醫院一起養胎。

這一接就接出了問題,十五年後兩人的女兒才被發現當年是被抱錯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女成了未婚先孕的私生女,鋪在兩人面前的原本天差地別的命運就此調換。

喬晚當時想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奇怪,兩人當時雖然預產期沒差幾天,但也不至於這麽巧到原身剛進手術室程雲秀就緊接著發作了吧?而且當時整個醫院上下都因為陸太太生產處於高度緊張中,發生疏忽抱錯兩個孩子的事又哪有那麽容易發生?

別怪喬晚用最大的惡意倆揣測這個程小姐,實在是一是這事情太巧,二是看最近幾年程雲秀和原身的相處,說沒有貓膩喬晚的良心都不被允許相信。

見喬晚接下了電話,艾米自覺的出了臥室和王嫂一起收拾屋子。

電話接通後,傳來一把溫溫柔柔的嗓音:“阿晚,怎麽這麽久不接電話呀?”

聲音雖然是在抱怨,但一點不滿的意思都聽不出來,反而顯得打電話的兩人之間關系親近。

喬晚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後,早對原身大致交往的人物都在心裏留了個底,聞言輕輕的笑了幾聲,才同樣溫言軟語的回道:“我在梅根一號這邊的公寓裏,幫修易收拾收拾屋子。”

修易是喬晚嫁的丈夫陸總的名諱,喬晚結婚後也是沒改掉愛找她傾訴的毛病的,程雲秀當然知道梅根一號是陸總在市區常用的住處,不僅如此,對於他們夫妻之間相處,喬晚常有的一些“小煩惱”,程雲秀也是略知一二。現在聽說她在陸總的公寓這邊,心思一轉,就對喬晚目前的心思明白了幾分。

“陸總又幾個月沒回家?”程雲秀的聲音裏適時的帶上了幾分憂心,隨即加重了語氣:“阿晚,不是我疑心重,陸總這總是三天兩頭不回家,讓你獨守空房的,算什麽事呀?”

程雲秀因為母親是內地江浙人的緣故,說話吐字帶著股吳儂軟語的味道,話裏雖是在指責陸總不顧家,但這指責沒有絲毫力度,只讓人覺得是一個關心喬晚的溫柔大姐姐。

她從小和喬晚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喬晚最吃什麽樣的人設做派,這話一出,既關心了喬晚,又不著痕跡的挑撥了他們夫妻倆的關系。

要是助理艾米在這裏聽到這番話,恐怕當場就得給程雲秀翻個白眼,陸總年紀輕輕就能自立門戶創下一番基業,憑的難道是整天輕輕松松的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凱思資本體量這麽大的一個集團,陸總整天在外飛來飛去的出差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雖然艾米不在,沒能把這個白眼成功的拋給程雲秀,但現在聽到這番話的也不是以前那個陸太太。說實話程雲秀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倒著實讓喬晚安了安心——人的記憶主觀性太強,原主的記憶是一回事,親自接觸到程雲秀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