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一晚上姜杏之情緒起伏太大,牽著陸修元的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更不知陸修元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姜杏之次日醒來,睡眼惺忪,意識還未清醒,就爬起來盯著身下的被褥仔細檢查著,見是幹凈的才松了一口氣,纖細薄弱的肩膀塌了塌,昨日弄臟陸修元道袍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哎呀!姑娘你眼睛怎麽腫了?”阿漁給姜杏之遞濕巾子擦臉,卻見她眼睛微腫,漂亮柔和的雙眼皮都不明顯了,還泛著淡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姜杏之眨了眨眼睛,果然有些酸澀。

阿漁又讓十五打了燙水和取了冰塊過來,泡了巾子給她敷眼睛。

來回幾次,略見成效,姜杏之見此覺得可以了,便不願再敷了。

等著傳早膳的功夫,姜杏之拿了她的錢匣子,忍著心痛取了兩包銀子,是要賠陸修元道袍的。

蒲月趴在一旁好奇地看著錢匣子,貓爪子試探地往裏伸。

姜杏之扁扁嘴巴,拿開她的爪子,抱緊錢匣子:“給你買小魚的銀子已經拿出來了,不許再看!”

蒲月“喵”了一聲,頂著毛茸茸的腦袋往她懷裏鉆。

姜杏之十分堅定,一點兒都不心軟,喊過初一,讓她把匣子放起來,自己抱著蒲月,狠狠地蹂.躪她。

屋裏熱熱鬧鬧的,香凈她們都是鮮活存在的,姜杏之滿足極了。

昨夜噩夢帶來的陰霾消散無蹤。

傍晚姜杏之撐著下巴,看著香凈幫她裝訂完第二本飛鳥魚蟲集,正好好的欣賞呢!外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姜桃桃風風火火地過來了,蒲月在院子裏撲蝴蝶,被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得驚悚一叫,撒腿跑進屋內,躲進姜杏之懷裏。

平日裏高貴姿態全然不見了。

姜杏之忍著笑安撫著她。

姜桃桃剛和大夫人參加完安王府的宴會,剛回府就直奔姜杏之的鹿鳴院。

姜杏之身上一股兒的墨味。

姜桃桃捏著鼻子:“快去換身衣裳,這味道真令人頭疼!聞著就仿佛回到還在學堂讀書的時候,要命了。”

姜家有族學,姑娘公子們從六歲一直到十三歲都要去聽先生授課,十三歲過後,公子們去往太學繼續念書,姑娘們就回到內宅準備學習管家之道。

族學的先生們都是清高之輩,不會因為你是本家嫡系的姑娘就另眼相待,姜桃桃書念得不好,經常受罰,如今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再也不願再瞧書畫筆墨一眼。

姜杏之被她逗笑,把蒲月遞給她:“五姐姐不可以再嚇她了,你哄哄她。”

姜桃桃胡亂地點點頭,敷衍地揉一揉蒲月,催她進裏屋換衣裳:“還有事兒同你說呢!”

姜杏之笑呵呵地換了件淡藍色長衫出來時,屋裏的人和貓都已經被姜桃桃打發出去了。

姜杏之看這架勢,曉得她肯定是要說什麽大事,加快腳步走過去。

姜桃桃拉她坐下:“我阿娘幫我相看了一個人。”

果真是個大事。

姜杏之上輩子遠沒有這一世和姜桃桃親近,那時她是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躲在自己的小院裏遠離府裏是是非非,與府裏的姐妹們也都是點頭之交。

她去世時姜桃桃已經出嫁半年,她偶爾聽到她的消息,都是府裏的仆婦們說她婚姻幸福,極得夫家寵愛,她記得她去世前一月才傳來她有孕的喜事。

姜杏之想到這兒,只為她高興,這輩子五姐姐也會一樣幸福吧!

姜桃桃奇怪地看著她,手肘搗她,不滿地問:“你傻笑什麽?”

姜杏之乖乖地搖頭:“為五姐姐開心。”

姜桃桃難得嬌羞地笑了笑:“你都不問那人是誰嗎?”

姜杏之也覺得自己反應好像是有點兒不對,這一世她應該還知道她的良人是誰,水亮的眼睛帶著笑意,軟噠噠地問她:“是誰呀?”

“是鄭國大長公主的孫子。”姜桃桃清咳一聲,眼神虛飄地說道。

姜杏之:??

不對呀!她記得她明明嫁的是承安伯府的三公子傅岸啊!

姜杏之笑容僵滯在面上,心裏亂糟糟的,慌亂極了。

完了,完了,怎麽重來一世,五姐姐的婚事怎麽還有變故了呢!

姜杏之手掌難安地攥住圈椅的扶手,是她破壞了五姐姐的好姻緣嗎?

還是五姐姐和鄭國大長公主孫子的親事沒有成,後來才說了承安伯的三公子傅安?

“你這是什麽眼神?”姜桃桃美目微瞪。

姜杏之連忙搖頭,試探地問:“五姐姐覺得他如何?”

姜桃桃雙頰緋紅,小女兒情態顯露無疑:“這次去安王府,我阿娘和大長公主安排我們見了一面,子恒很好。”

姜杏之瞧她這模樣,都不要再問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子恒?想來這便是鄭國大長公主孫子的名字,這更對不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