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春闈結束,顧懷陵葉驚瀾在家狠狠睡了一整天才算恢復了一些精神,然後兩人就去了書房將各自的答題都默了出來,交換細看。

葉驚瀾將顧懷陵的答卷細細看過一遍後,就知道自己這場春闈是穩了,因為兩人的大體思路都是一致的,雖然兩人的文風不一樣,也不排除考官喜好之類的等等問題,但問題不大。

葉驚瀾對自己的大舅子那是相當有信心,這可是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狠人。

名次不敢保證,至少中是一定的了。

兩人入京後也沒有去拜見新的先生,再加上陸湛的原因,也沒有去和同鄉的舉人多聊,所以兩人對過答卷後只能彼此討論一番,然後———

就瘋狂的去找各地各年的邸報來看。

因為殿試只考一道策論,重察實務。

如果皇上今年會親自出題,那麽,葉驚瀾對他會考什麽,有個隱約的猜測,他低聲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顧懷陵,顧懷陵聽罷沉思一番,其實他也覺得考這個的可能性很大,兩人對望一眼,不再多言,開始有重點的查看記憶。

這兩人心態太好,家裏所有人即便是俞墨都開始有些焦慮,春闈太重要了,跨過這一步,就是天子門生了。他們本來還想著藏好點,不能給二人壓力,誰知這兩人已經在備戰殿試了,穩得一筆。

所有人:“…………”

行吧,家裏這兩考生太穩,還是出去看看別人吧。

這考完後恢復了兩天,這京城的茶樓客棧裏,幾乎全是等放榜的考生,彼此見面客套一番後,所有人都垮著臉。

不垮沒辦法,因為今年的題實在太難了。有人整理過歷年春闈考卷,真的就今年最難,彼此對題後,發現牛頭不對馬嘴的居然非常之多,不少人直接哭了出來。

張渺也在其中,他本來對自己很有信心,雖然今年考題很難,但他都答了出來還自問答得不錯,若他在家呆著也就罷了,偏他去了茶樓和眾人討論,被一連串的哭聲帶的,他也跟著焦慮了起來。

越想越覺不安,自己的方向真的找對了嗎?自己會不會也跑偏了?偏他是江南省的解元,不少江南學子都來找他對題,張渺一邊擔心自己答卷一邊還要應付同鄉學子,如此反復多次後,張渺只覺腦海裏某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都怪川省的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了楞,張渺也是一頓然後也想到了葉驚瀾,瞬間找到了發泄點,“我說錯了嗎?若非去歲你們川省的鄉試過得那般容易,這次春闈怎麽會拔高那麽多,不就是為了把你們唰下去嗎?”

在場的就有不少川省學子。

當即有人不樂意了,“你這個說法真的很好笑,你說川省去年過得容易,行,去年芙蓉城一共錄了六十八人,這場春闈有多少人?”

今年春闈人數大約有六千之數,這裏面不僅有去年鄉試的,還有屢試不中再戰的。

“我們川省六十八人都唰下去,剩下的五千多人你們都能中了是嗎?春闈就被這六十八個人影響了唄?”

這當然不可能的,建朝以來,錄取最多的那屆也才將將三百人,最少的一次甚至不足百人。

張渺冷笑復道:“我可沒說這話,我只是說今年這般難,肯定有你們的原因在而已。”又朗聲作自言自語狀道:“我也是想不明白了,撿漏成了舉人,不應該壓兩年好好捶打自身嗎?非得今年就來考,還要跑到京城來丟人。”

就好比那葉驚瀾,撿漏還這般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似的。

本來就是文人相輕,這張渺還這般明目張膽的嘲諷,便不是去年鄉試的川省學子都忍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

張渺:“幹嘛,你們還要動手是嗎?”

雖然只有張渺在說話,但他身後的江南省學子顯然也是認同他的話的,更別提那些自知無望只想找個人發泄的人了,眼看著爭執就要升級———

“所以,你是在質疑皇上嗎?”

陸湛站在門口,少年英俊又挺拔,只是神情冷漠,目光冰涼,張渺尋聲回望,見到陸湛時他就心裏一個咯噔,雖然他不知陸湛身份,但這氣度著實嚇人,一看就知是貴族子弟。

大驚道:“你在胡說什麽,我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不管是誰來,張渺都不可能認下這個話。

“可你話裏話外不就那個意思嗎?”陸瀚從陸湛身後冒出了頭,他今天在路上偶遇陸湛的,他想了想,陳大人說不要光明正大,這是偶遇,而且去茶樓,不算光明正大的吧?

想了一會就直接跟著陸湛一起了,兄弟碰見了一起不是很正常?

陸湛將陸瀚擋住了不讓他出聲,他在禮部,科舉之事他不宜發言,看著張渺沉聲道:“去年芙蓉城的桂榜,是皇上親筆批閱後才放的,既然皇上同意了,他們的舉人身份就和你們是一樣的,既是舉人,為何不能來參加春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