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顧懷陵和葉驚瀾入場後，家裏人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一願他們一舉中的；二願他們無病無痛；三願貢院安安穩穩！

俞墨雖然瞧著面色如常，但他直接安排了人在貢院外面守著，每隔一個時辰回來稟告一次，不放過一點風吹草動。

貢院那邊有俞墨派人守著，顧父就時刻注意天氣，他和顧二叔甚至排了班，就連睡覺時都會驚醒然後出去看門，就怕下雨，他們可是聽說了，那號房裏甚至好多還漏雨呢，要是卷面汙了，就什麽都沒了！

至於周氏和顧二嬸還有謝婉玉，竟然在家裏念起佛來了。

本來勉強還能算平靜的顧軟軟見他們如此也不由得跟著焦躁了起來，本來還打算悄悄出去找顧懷月聊聊的她也在家裏走來走去，別的事都做不了了。

好在這兩天安安穩穩，老天爺也沒變臉，但這實在是熱，又不由得擔心他們身體，一直呆在那麽小的號房裏，這中暑了可咋整！

第三日天還不亮，一大家子人都起來了，預備著去貢院接人，謝婉玉還想去，被眾人給勸住了，她一個大肚婆，想也知道貢院那邊肯定很多人，擠著怎麽辦？

只要接到人坐上馬車，一刻鐘不到就能回家了，顧軟軟也被攔住了，俞墨理由給的很足，他們這幾天肯定沒吃好喝好，給他們做些吃的才是正經，要溫補的。

顧軟軟只好和謝婉玉一起看著他們出門。

*

貢院外幾乎都是馬車，哪怕俞墨的等人出來得夠早了，還是排到了街尾，人實在多，周氏和顧二嬸都留在車上，俞墨帶著顧父等人一起擠了過去。

又焦心等待許久，貢院門終於打開。

“出來了出來了！”

所有人墊著腳尖探頭往裏望，最先出來的是一個老秀才，走路都打擺擺，腳一軟差點癱倒下去，臉色更是白得嚇人，他的家人一聲驚呼沖過去把人背著就往外跑。

看到這一幕，外面守著的人神情都不太好，甚至後面出來的，都沒一個大好的，便是那年輕力壯的，也是一臉倦色，顧父更是心焦，墊著腳尖努力張望。

終於，眼睛一亮，招手。

“懷陵，懷陵，這兒！”

顧懷陵擡頭看來，也加快速度往這邊走來，一家人都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見他神色疲憊儀容也有些狼狽，但瞧著是還好的樣子。

顧父好歹松了一口氣。

又望他身後看，“女婿呢？你們沒在一處嗎？”

顧懷陵搖頭，嘴唇都已幹澀起皮，有氣無力道：“我們不在一個方向，他在更裏面，再等等應該就出來了。”

顯然顧懷陵雖然看著還好，但內裏肯定也虧了不少，鄉試真的很磨人，尤其是今年芙蓉城還格外的熱。

俞墨仔細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去馬車裏坐著吧，家裏大夫已經等著呢。”

家裏早早就請了兩個大夫住在家裏了，每年科舉前後滿城的大夫就沒一個有空的。

終於能站直身子，顧懷陵活動活動了僵硬的脖子，搖頭，“我站會兒，等他一起吧。”想著接下來還有六天都站不直身子，顧懷陵都覺眼前一黑。

眾人又等了好一會，這貢院出來的學子都已經開始變少了，怎麽驚瀾還沒出來？俞墨緊緊抿著唇，本來看顧懷陵沒什麽事的時候他已經放了心，因為驚瀾比他的身體底子還要好一點，懷陵沒事，他應當也無事，可怎麽還沒出來呢？

出什麽意外了嗎？

俞凜等人也是一臉凝重，少爺怎麽還不出來？

就在俞墨控制不住快要去詢問的時候，門口終於出現了葉驚瀾晃晃悠悠的身影，這太陽光下，這臉都快白得透明了，走幾步居然還在喘氣。

俞墨一個健步就沖了過去，伸手去扶他，“你怎麽了？”

走進一看發現他的狀況更不好了，不僅臉白如紙，眼下還深深的青黑，跟那要死了的病人似的！也不等他回話了，直接蹲下，“上來！”

葉驚瀾感動的趴了上去。

這輩子居然還能讓俞墨再背自己一次，這三天的折磨，值了！

啞著嗓音道：“我沒事，我就是餓的，這幾天都沒吃沒睡……”

這幾天都沒吃沒睡？俞墨恍然，怪不得了，還要答卷子，鐵人也熬不住。

頓了頓，還是直說道：“你別說話了，你一說話更臭了。”

葉驚瀾瞬間收回了剛才的所有感動！

確實，這大夏天的，就算在家裏三天不洗澡都該臭了，更別說在號房裏那麽小的地了，先前出來的學子們每一個都是‘香氣逼人’，按理說俞墨該習慣了，可葉驚瀾不同，他不僅又餿又臭，他還有一股子屎味兒！

很明顯，俞墨也不用再詳細問他了，肯定是分到臭號了。

確實是臭號。

葉驚瀾的直覺一向挺準的，一進貢院右眼皮就開始狂跳，怎麽？是這次鄉試自己不順利？正猜測呢，一看到自己的號房葉驚瀾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