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劉氏和劉棗一起被關在了柴房,剛才崩潰大哭的顧父,別說劉氏了,就連親兄弟的顧二叔都沒見過的,眾人勸了許久顧父才止住了情緒,紅著眼一個人回房了,說想自己靜一會。

顧父去靜靜了,其他人都坐在廳裏面面相覷,氣氛安靜無比,姜氏忍不住低聲道:“這大喜的日子,這鬧的是什麽事啊!”顧二叔拍了拍她的手,只是搖頭嘆氣。

顧軟軟沉默坐在一側,垂頭看著自己腰帶上的紫藤花,這紫藤花繡的極為漂亮,栩栩如生,指尖撫過藤蔓,杏眸有些黯然,早就不期待劉氏了,可是,心裏也有些難過,也想和爹一樣,問問她。

為什麽呢?

為什麽就那麽在意劉家呢,在意到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枉顧的地步,非要挑在自己最期待最高興的一天麽。

手背忽然覆上了一只有些肉的小手,擡眼看去,是顧懷月,顧懷月已經十三了,今天發生的的事她也知道,她也很明白,若是沒人攔住劉棗,就任由她這麽闖了進來,哪怕她什麽都不做,那一身的破爛也足夠村民的談資了,好好一場定親宴沾了晦氣,喜氣自然就沒了。

也不知道如何勸慰顧軟軟,因為自己也和爹一樣,想問問她,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怎麽就是轉不過來彎呢?

只得紅著眼拉著顧軟軟的手,無聲的安慰她。

顧軟軟抿唇對著她笑了笑,唇角難掩苦澀。

“懷月。”

無聲的堂屋中,顧懷陵忽然出聲。

“在。”

顧懷月擡眼看向顧懷陵,顧懷陵也在看著她,看著她尚顯稚嫩的眉眼,勉強笑了笑,眸中滿是愧疚,“我本來想著,至少等你出嫁以後再說。”

沒了母親的姑娘,議親時難免被人拿著說道,軟軟已經有了將來,俞叔和驚瀾也不會在意,只有懷月,她還有兩年才及笄。本來想著,把她帶去芙蓉城,這期間和娘少些來往,也不會出什麽亂子。

誰知道,有爹看著,她還是能鬧出這般波折。

一家人,如何做到千日防賊?

根本防不勝防,她根本就不知道悔改如何寫,心性早就定了,掰不回來了。

閉眼,長長舒了一口氣,再睜眼時,所有猶豫掙紮都收進了心底,看著懷月不解的眼,微微一笑,“放心,以後有大哥。”

我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的。

顧懷月沒聽懂顧懷陵話裏暗藏的意思,顧二叔和姜氏懂了,兩人對望一眼,也沒多意外懷陵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畢竟,是她不對在先,而且這麽多年了,完全沒有改變。

只是―――

‘不可以。’

顧軟軟一把拉住顧懷陵的手,讓他扭頭看著自己,快速道:‘這事不能你來說,你在讀書,你將來還要科考,你不能背上忤逆不孝的名聲。’

‘我來說。’

‘我是出嫁的女兒,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這事不能你來。’

除非顧父想通自己提出,但哪怕顧懷陵是在一旁規勸,將來一旦被別人知道,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一頂不孝的帽子是壓的死死的,讀書人的名聲不能毀。

“你放心。”顧懷陵先輕聲安撫了一句後才緩緩道:“我的名聲,爹比我還在意,他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那也不行。’

顧軟軟堅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可以。’

‘你不要說,我來說。’

“軟軟―――”

“咳!”

兩兄妹正爭執之時,姜氏猛的咳了一聲,兄妹回頭,就見顧父正垂眼跨進了門檻,眼睛還有些紅,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萎靡不振。

‘爹。’

顧軟軟搶先一步站了起來,顧懷陵伸手去拉她,也跟著站了起來,“爹,我有事跟你說。”

“說什麽?”

顧父擡眼看著齊齊站起來盯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聲音有些沙啞,兩兄妹誰也不讓,都馬上要開口,卻見門口又來了一個人,來的是俞凜,手裏拿了一封信。

顧父回身,見來的是葉家人,勉強笑道:“可是有什麽事?”

俞凜搖頭,雙手將信呈給顧父,“這是家主給您的信。”

俞凜送完信就走了,顧父一臉不解,就在不遠處的廂房歇著,如何還要寫信?顧父也不認識字,將信遞給顧懷陵,“你來念念。”

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

顧懷陵將信打開,剛看到字跡就頓了頓,顧軟軟探頭去瞧,也跟著抿了抿唇,這哪裏是俞叔叔的信,這分明是葉驚瀾的字跡。

顧懷陵顧軟軟知道這是葉驚瀾寫的,但其他人都不知道,都以為是俞墨有什麽要緊事說,顧懷陵一目十行的將信看了一遍,“俞叔叔給您講了個故事。”

“故事?”顧父不明白,“講什麽故事?”

“您先坐。”

顧懷陵扶著顧父坐在椅子上,又讓顧二叔和姜氏都坐下了,回頭給了顧軟軟一個放心的眼神,同樣看完信的顧軟軟也不和他爭了,安靜坐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