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俞墨從葉宴之房裏出來,並沒有馬上去休息,而是去了前廳,除了在後面守著煎藥的顧軟軟,其他人都在前廳裏坐著。

見到俞墨遠遠走了過來,坐在主位上的林先生沒忍不住站了起來,定定的看著俞墨,俞墨走進前廳,拱手賠禮,“先前驚擾到各位,是俞某失禮了。”聲音溫和,姿容有禮。

林先生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剛才一腳把葉宴之的肋骨給踢斷了的畫面上,哪怕現在俞墨很是溫和,林先生心裏還是有些發憷,幹巴巴的笑:“你是宴之的長輩,離家出走確實是他的不對。”

雖然林先生覺得俞墨下手太狠,但他一直守在宴之的床邊。

俞墨點頭,堅持讓不停推辭的林先生坐了上座,自己坐在他了下首,他的坐姿很隨意,雙腳分開,手肘撐著扶手,儀態很懶散,卻反而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貴氣在裏面。

林先生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企圖讓自己的坐姿更加端正。

林婆婆倒沒不關系什麽儀態問題,只問了一個她關心的問題,問之前還擔憂的看了一眼顧懷陵,“俞公子,你要把宴之帶回家嗎?”

要是宴之被帶回了家,軟軟怎麽辦呢?

顧懷陵垂著眼簾,低頭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的。俞墨搖頭:“他要在哪兒是他的決定,只要人是安全的我就不會管。”

並沒有呆太久,俞墨又和林先生閑聊了幾句,就起身離開了,他並沒打算在私塾住下。

俞墨離去後,周陽誇張的拍了拍胸口,“好嚇人的氣場,他明明在笑,我腦子裏想的還是他把宴之踢出去的那一腳。”

明明看起來很溫和,也能看出來他在竭力隱藏冷峻,但給人的感覺就像猛獸,哪怕它在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但他尖利的爪子和有力的四肢依舊在昭顯他的兇悍。

俞墨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林先生也是怕俞墨的,明明就說了幾句簡單的家常話精神卻一直緊張,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學生面前露了怯,咳了一聲道:“他那也是太生氣了,離家出走一個多月,從那麽遠的地方找過來,誰不生氣?”

周陽兩眼發光:“他們家是做什麽的啊?”

小心指了指外面正在來回搬東西的黑衣大漢,剛才俞墨有說,會送來一些葉宴之要用的東西,周陽聲音壓的很低,“看著,不像正經人家誒,嘶———”

周陽捂著後腦勺怒瞪顧懷陵,“你打我做什麽?”

“背後說人是非,不該打?”顧懷陵眼皮一擡,將手中杯盞放在桌上,漆黑的雙眼看著周陽,“就憑身材魁梧,面帶悍色就認為別人不正經嗎?”

周陽還要再辯,林先生出口了,“陽子,你再看清楚點。”聲音嚴肅,周陽不情不願的再去觀察在外面走來走去的人。

看了一會,就知道他自己是想錯了。

這些人雖體態魁梧,甚至好些人臉上還有傷疤,一看就可怖,但他們目不斜視,不該看的一眼都不亂看,手腳整齊利索,顯然訓練有素,沒有絲毫的小人奸邪之像。

周陽抿了抿唇,“是我以面觀人了。”

“可是,他們家到底是做什麽我的啊?”

這邊俞墨出了私塾大門,腳步停下,垂眸沉思了一番,擡手,有人恭身上前,“家主?”俞墨在他耳邊吩咐了一番,那人得令點頭,俞墨才擡腳走向暫歇的地方。

×

顧軟軟端著已經涼溫熱的藥碗去了前院後舍,無聲推開房門,本以為葉宴之還在熟睡,卻見他睜著眼,正出神的看著房梁,臉色有些白,襯的他眸色更黑,不知道在想什麽,眸光微涼。

顧軟軟上前,聽到足音的葉宴之回神,看到顧軟軟的那一刻,桃花眼亮晶晶的,眉毛飛揚,“顧妹妹!”生機勃勃的神態,若非臉色還慘白,一點兒也看不出受傷。

顧軟軟:你怎麽樣?傷口痛不痛,難受嗎?

顧軟軟端著藥碗上前,葉宴之撐著床要半坐起來,一邊慢慢起身還不忘回顧軟軟的話,“沒事,我開始都告訴過你了,俞墨不會拿我怎麽樣的,我要真出什麽事,最難受的肯定是他。”

“他就是太生氣了,打我一頓他卸了火就沒事了。”

怕他牽扯到傷口,顧軟軟忙將藥碗放到書桌上,一手扶著他的手臂,一手撐在他的手背,盡量不牽動傷口的扶他半坐起來。

俞凜得了俞墨的令,捧著盒子站在外面,看似恭敬,但余光和豎起的耳朵都在悄悄看這裏面,這位以後就是少夫人了?見她去扶葉宴之,俞凜忙挪開了視線。

多麽好的兩人相處機會,想來定要說幾句甜膩情話的,俞凜正想著要不要把耳朵給堵上,就聽得自家小少爺聲音郎朗道:“你把藥碗給我,我自己能喝,手又沒受傷。”

不可置信的擡頭,就見葉宴之已經半坐在了床上,不僅沒有借著人姑娘來扶他的動作說幾句好話,還直接接過碗咕嚕咕嚕就把藥給喝了,喝的那叫一個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