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過午飯略歇一陣後,劉氏去整理要給顧懷陵帶走的米糧,顧父則忙著去地裏摘新鮮的蔬果讓一並帶著,顧懷陵在先生家裏吃住,雖說每月給了銀錢,但縣城到底不比村裏方便,每次回家,顧父就恨不得顧懷陵把所有東西都帶走。

顧軟軟也沒閑著,天氣還沒熱,顧軟軟已經給顧懷陵做好了兩身單衣,針腳細密的天青棉衣舒適柔軟,將兩套衣裳並一雙布鞋疊好放進包袱裏,又起身去墻角拿了鋤頭走到院中的石榴樹下。

“你在挖什麽?”

顧懷陵看著顧軟軟在挖土,好奇上前,家裏樹下埋了東西?

顧軟軟只是笑,沒回應,顧懷陵也不問了,拿了把小鏟子和她一起掘,很快,以泥封口的酒壇子就出現在了葉懷陵面前。

“酒?誰做的?”

顧軟軟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

顧懷陵當真驚奇了,“你何時學會釀酒的?”

顧軟軟:我看林婆婆做了幾次,回家自己試了試,還做成了。

周婆婆就是顧懷陵私塾的先生,林為先的媳婦。林先生已經六十好幾的人了,極嗜酒,周婆婆是釀酒的好手,家裏所有酒都是林婆婆自己釀的。

顧軟軟經常去縣城給顧懷陵做飯,顧懷陵上課的時候她就和林婆婆呆在一起。

顧懷陵驚訝的看著顧軟軟,“你怎麽那麽聰明呢?沒學過做菜看幾次就會了,現在釀酒也是看幾次就會了。”廚房就是顧軟軟的天下,菜就是她的小兵,她說往哪挪就往哪挪,什麽菜過了她的手就和別人的不一樣。

現在釀酒也會了。

“肯定比別人釀的好喝!”

顧軟軟忙擺手:沒開壇,還不知道味道如何呢。

顧懷陵永遠對妹妹盲目自信,妹妹做的永遠是最好的。

見她這般也不多話了,迅速將酒壇子挖了出來,拿過小榔頭敲碎了壇口封泥,小心翼翼開壇,酒香瞬間縈繞在鼻尖,似淺還濃,酒氣中絲絲桃花香氣夾雜其中。

顧懷陵:“桃花酒?”

顧軟軟點頭:去歲的桃花,埋了兩年了。

顧懷陵抱著壇子起身,“我要喝一碗。”顧懷陵並不嗜酒,但因為和林先生住在一起,也常常跟他一起小酌,妹妹這桃花酒和婆婆的不太一樣,說不出來哪裏不同,但聞著就是更誘人了,酒癮一下子就跑了出來。

說著就抱著酒壇往回走。

顧軟軟瞪大眼看著顧懷陵的背影,楞了一下忙跑了過去,一把將酒壇抱走,嚴肅。

不行!

這是讓你拿去孝敬先生的,不是給你喝的。

若非林先生好酒,顧軟軟也不會起釀酒的念頭,是為了讓林先生更看顧大哥一些。

顧懷陵怔了怔,“我就喝一碗。”

妹妹第一次做菜自己沒!吃!到!第一次釀的酒自己也喝!不!到!

顧軟軟堅決搖頭。

不行。

顧懷陵眼巴巴的看著顧淼淼,委屈都直接寫在臉上了。

最後還是顧軟軟沒抗住,抿唇笑了笑,抱著酒壇往回走。

跟我來。

顧懷陵忙不叠的跟上。

將酒壇重新封好,帶著顧懷陵去了後院,走到後院墻角背陽陰涼處,一把拿開簸箕,下面是個蓋好的醬色木桶,顧軟軟將蓋子打開,湊近聞了聞,點頭。

“還有?”

顧懷陵驚喜的蹲下,酒釀已出,白乎乎的糯米上撒著點點花瓣,顧懷陵仔細看了看,“是梅花?”顧軟軟點頭,無聲道:今年的冬梅,三個月了,這米酒不烈,你讀書乏了小喝一杯醒醒神。

顧懷陵一把抱住木桶:“這個不給先生,是我一個人的!”

顧軟軟:“…………”

看顧懷陵恨不得連木桶也一起抱走的架勢,哭笑不得的點頭。

都是你的,去拿東西裝吧。

顧懷陵迅速起身,長腿邁的飛快,眨個眼的功夫就沒影了,顧軟軟蹲在地上捂著臉笑。

…………

坐了大半個時辰的牛車後,兄妹兩終於到了縣城,謝過了趕車的老漢,顧懷陵將裝的滿滿的背簍背在了背上,又將裝著米酒的小壇子抱在了懷裏,沒讓顧軟軟拿一點東西。

兄妹兩走了半刻鐘到了柳葉巷,顧懷陵卻沒進私塾,而是拐了個彎走進了隔壁的小巷,顧軟軟不解的拉了拉顧懷陵的衣袖,顧懷陵彎著眼笑,“我們去拿你的生辰禮物。”

剛打開院門,身後傳來腳步聲,顧懷陵回頭,是昨天新搬來的鄰居。

葉宴之抱著一堆東西艱難行走。

昨天苦哈哈的等了一宿,確定了顧懷陵雖然租了屋子但並沒有住在這邊,垂頭喪氣的睡了,起來後又自己給自己鼓勁了一番,沒關系,顧大人總會回來這裏的!拍了拍臉,精氣神十足的去采買東西了。

原以為很容易,然而過程十分慘烈。

雖然憑著直覺避開了許多店鋪,也沒有被人當肥羊宰,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