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家屬院門口人來人往,陶湘怕被人看見,徑直將顧景恩拉到了外頭無人的院墻旁說話。

她不耐地撒開手:“有意思嗎?你到底來幹嘛?”

然而手才剛剛甩離男人的手臂,下一刻她綿軟的指尖就被對方的大手反捉住了。

顧景恩將陶湘的手握在掌心,使了力氣往懷中帶,動作如流水一氣呵成,隱隱含著些急切。

事發突發,毫無防備的陶湘根本來不及反應,她下意識想停下腳步,可纖細的腳踝一扭,整個人完完全全摔進了顧同志的懷裏。

女人的身體又香又軟,細膩綿滑更甚上好的進口芝士奶油。

顧景恩抱著傻麅子一般撞進他胸口的陶湘,雙臂越收越緊,就像擁抱住失而復得的寶貝,心裏那塊缺損整整十年的地方旋即被填滿了。

他失態地埋首在陶湘白嫩的脖頸邊,神情無饜地嗅吸著那抹幽盈沁甜的熟悉氣息。

男人褪去內斂冷傲的外表後,內裏竟無端顯得脆弱又狼狽。

“我好想你。”

被顧同志緊抱的陶湘本試圖奮力掙紮,但耳邊傳來的呢喃聲讓她一怔,桎梏在腰間的鐵臂如同一幅鐐銬,鎖得她無法逃脫。

陶湘心頭一震,漸漸失力停止了反抗。

感受到她的溫順,收斂好失控情緒的顧景恩微微擡起頭來,墨黑的眼眸中化不開的情愫蔓延,折出眼尾幾條彰顯著年齡的笑紋,涵養又體面。

直奔四十歲而去的男軍官雖已經不再年輕,可他摩擦著陶湘細嫩腰窩的手還是泄露了一點男人的卑劣心思。

顧景恩低垂著下巴,幾乎要擱在陶湘面前,湊得親密極近,將將欲吻。

陶湘都能感受到他渾郁的異性氣息在她唇齒流轉,那是一種全然陌生又刺激的戰栗感。

兩人呼吸間喘出的濕氣交纏在一起,向四周裊裊飄蕩,勾勒出純欲畫面。

就在顧景恩低頭將要吻上的那一瞬間,陶湘側開了臉,男人帶著濕意的唇瓣虛虛地落在了她的頰邊。

像是親到了,又像是沒有親到。

陶湘趁此機會打掉顧景恩的手臂,後退兩步穩當當地站到了男人的懷抱外,不著痕跡地拉開了距離。

她表情冷淡嫌棄,耳根子卻悄然紅了起來,好一副“表裏不一”的別扭模樣。

見狀,顧景恩以拳抵唇輕咳幾聲,遮掩住嘴角控制不住漾出的笑意。

成熟又英俊的男人微笑時養眼至極,煞是迤邐好看,哪怕僅僅只勾著唇,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可看在陶湘眼裏時卻不是這樣,她還記得顧景恩與魏穎結婚的事,一想到那些,心就突然冷了下來。

“你這是想做什麽?”陶湘眼中盡是嘲諷之色,略帶譏笑地說道,“怎麽?想丟下你的妻子,與我再續前緣嗎?”

她的話不僅諷刺的是顧同志,甚至還貶低了自己,不帶溫度的冰冷態度刺地男人心頭發慌。

顧景恩艱難地張了張唇,眉宇間細看全是悔色:“都是我不好,湘湘,讓你受委屈了……”

“道歉就不必了!”陶湘揮手打斷他的話,“從今天起,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此劃清界限。”

她說完就想走,轉過身還沒邁開幾步,卻被從身後跟上來的男人再次伸臂抱住。

“聽我解釋,湘湘。”顧景恩語氣急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的陶湘悲哀地發現自己壓根不敵男人的力氣,她識相地放棄了:“好吧,你說。”

於是在顧同志的嘴裏,陶湘這才知曉了當年全部的事實真相,簡直超乎她的想象。

“你說那天晚上魏穎她被……”陶湘瞪大眼睛訝異地問道。

顧同志擁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那場火是魏穎放的?”陶湘又問。

顧同志看著她澄澈剔透的眸子,依舊點頭。

“那你外祖父他……”陶湘說出口才覺失言。

果然只見顧同志的情緒低落下去,沒有再給予回應,但很顯然,顧外祖父就是死於魏穎放的那場大火。

忽然知道了這麽多秘密的陶湘心生感慨,比起經歷了親人去世、被始作俑者瞞在鼓裏、騙婚等這麽多事的顧同志,她的那點遭遇似乎都不好意思拿到台面上來說。

可陶湘不知道,關於她的每一件事,所受的每一點委屈,無論大小,後來都被顧景恩一一查實嚴懲。

前大隊長那夥人,夜襲西廂的那群流氓,甚至還有茶樓巷子裏的乞丐流浪漢們……他一個也沒有放過。

也正是因此,她在男人的心中烙下了永不可磨滅的痛惜印跡。

男人比起陶湘看見的,其實要冷酷狠戾得多。

顧景恩輕輕將陶湘攏緊了,聲音低沉莊重:“我以性命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

這話不僅是對陶湘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