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3頁)

縱然眼下抓是都抓進去了,可還不知縣城裏怎麽判,要是還有完好回來的那天,她們這些牽涉其中的知青一個兩個都逃不掉,早點晚點都要挨教訓。

想到這裏,陶湘忍不住考慮起前些天那個女團長主動邀請她進文工團的建議。

到底不真正是這個時代的人,心虛沒底的陶湘難免瞻前顧後,生怕露出一點不符合當代的馬腳,尤其還是在軍種性質的集體內,要是給人發現,逃都逃不掉。

況且一進團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訓練,陶湘躲懶慣了,地裏的農活都已然不高興費力幹,工分掙多掙少對於她來說無大用,又何必五斤喘著六斤日夜練歌舞,之前短短十天的排練都吸了她大半精力,實在不願如此費勁。

但現在陶湘不得不考慮起這個被她擱置一旁的選擇,看上去似乎是唯一躲避災禍的出路……

五個知青吃了陶湘一頓飽飯,也不好意思白吃,在得知陳家地頭的過冬菜還沒有收完,立刻化身為脫韁的野馬,紛紛背著籮筐就往地裏奔,拉都拉不住。

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陳家地裏的菜頭就都被收了回來,堆滿了整個四合院的曬場,陳阿婆見狀喜得合不攏嘴,給每一個幫忙的知青都分了一些冬菜,皆大歡喜。

拿了菜,幾個女知青們不著急走,留在原地像是有什麽話要問陶湘。

原來還是搬知青宿舍的事,陶湘沒有給出準確答復,她們也拿不準什麽時候幫著清空打掃閑置鋪位。

說到搬宿舍,陶湘也犯了愁,眼下陳丹桂回了陳家,趙家也身陷囹圄,身邊一切糟心事猶如往日雲煙,說沒就沒,再提搬走,就顯得非常沒有必要,本來小隔間住著就挺不錯,且裏頭她那麽多東西搬來搬去也麻煩,叫人幫忙更有透露財物的風險。

陶湘思考了一番,對著女知青們搖了搖頭:“現在屯裏發生了那麽多的事,等這陣子風波過了再說吧,還不知道縣城裏大隊長和趙家他們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要是趙家嬸子全頭全尾地回來了,那她鐵定搬。

得知陶湘短時間內還搬不回知青宿舍,女知青們都顯得有些失望落寞,就連黃自如看著也一副不怎麽高興的神色。

注意到黃自如,陶湘這才想起自己答應對方的東西還沒給她,一張由黃自如親筆寫下的欠條保證書。

此次中途雖出了個小插曲,但是陶湘對結果還算滿意,與她原本的計劃大差不差,總歸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期間黃自如出了不少力,甚至也沒出賣她,這份東西是對方應得的。

從陶湘的手裏接過那張稍帶余溫的紙,黃自如還有些不敢相信,輕飄飄的一張白紙黑字卻成為她這段時間積壓在心頭的巨石,每晚不得安眠,可現在拿在手裏,她又有些悵然若失。

黃自如看著陶湘此刻對她展露的溫和笑臉,心頭一酸,說不清楚是什麽情緒,但再也沒有對陶湘的敵意了。

當天晚上,陶湘在小隔間裏琢磨了一夜,最終打定主意,準備上縣城尋女團長入文工團。

第二天一早,天空開始洋洋灑灑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雪粒子,這算是北地的第一場雪,預示著寒冬的到來。

陶湘早早地起了床,隨意吃了些陳阿婆煮的薄粥之後,就進小隔間準備今日進縣城要用到的東西。

老奶奶給做的那兩床大棉被又重又大,陶湘一條鋪一條蓋,把床鋪隆起得巨高,像是睡在雲端裏,連帶著床邊垂下的部分也十分厚重,她好半天才扒拉開,從裏面翻出存放各種票證錢鈔的小木匣。

好不容易去一趟縣城,自然不能白去,但凡家裏缺的不怎麽缺的,只要是碰上了的好東西,她都想買了帶回來。

“阿婆,家裏還差什麽?我今天去縣城,可以幫忙帶回來!”收拾到一半,陶湘轉過頭朝隔間外的陳阿婆問道。

陶湘實在不知道陳家還缺什麽,除了一些油鹽醬醋等調味料,別的似乎都齊全了,糧食也足夠三人吃到正月過後。

她也長了一些經驗,不像初到時患得患失著急忙慌,外頭雖主糧少見,卻總是不缺雜糧賣的,到時候及時補充就好,並不需要囤積。

陶知青又要出門花錢了,這回陳阿婆沒有再見外,而是囑托陶湘裁一些紅紙、打上二兩最便宜的燒酒回來。

北地過年素來有貼紅聯祭祀等習俗,今年陳阿婆腳受了傷,本都打算用舊時的湊合湊合,不想乘了陶湘這股春風。

陳阿婆的請求對於陶湘來說簡單至極,她還捏了捏果果的臉頰,笑著說道:“成,我再帶幾包鞭炮回來吧,給果果丟著玩……”

果然果果一聽,看著陶湘的眼眸一亮,再安靜乖巧的孩子,也渴望玩耍。

陶湘裹了毛料大襖,提著一只帶蓋的空背簍出了門,她還要去跟趕牛車的老漢商量一聲,看看送去縣城裏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