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荒田的除了知青,還有其他一些旮沓屯民,陶湘就在裏面發現了今早見到的小顧同志。

他們的進度顯然要比知青們快上許多,在屬於他們勞作的地頭上,石頭與雜草基本已經除幹凈了,眼下正拿著鋤具進行深翻耕犁等操作。

說是開荒,還真是人力開荒,一點都不打馬虎眼。

陶湘分到的是最邊上一塊,遠離人群,面積屬知青裏頭最小,但是毗鄰山腳,因此巖石、雜草也更多,要想弄幹凈,怕是得費上好一陣功夫。

周圍其他地裏的知青在抱怨了一陣後,也還是老老實實地埋頭幹起活來。

好在大隊長把農具分給了他們,鋤頭、鐮刀、鐵耙,還有一只結實的小籃筐,沒真叫大家空手上場。

先搬石頭、再除雜草,陶湘想得細致,做起來卻困難重重。

地表的石頭好搬動,但半截埋在土裏的就難弄的很,更別提全部都隱在地下的,陶湘撬了兩塊以後,渾身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

再看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九點剛過,但荒地還是那片荒地,除了少一點石頭,別的看上去無所差距,力氣倒是平白用掉不少。

早上吃的那碗稀粥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化掉了,又累又餓的陶湘開始懷念沒有吃掉的那兩塊餅,旁觀其他知青,也大多是她這幅模樣,面朝黃土有氣無力地扒拉著石塊。

縱然大家一開始內心充滿了掙滿工分的抱負,但無奈幹活教做人,以前的念想成了一紙空談。

“咕嘰”肚子又輕輕叫了一聲,盡管只有自己聽見,但也著實尷尬。

見沒什麽人看過來,頗有些做賊心虛的陶湘丟開手裏的農具,一邊蹲在地上以身體為遮掩,偷偷從空間裏拿東西吃。

穿越過來的這幅身體好了許多,也沒有陶湘以前低血糖的毛病,可她還是害怕,只要一餓,就習慣了吃有糖分的東西補充體能。

幾小塊酥香甜軟的指腹蛋糕入肚,被敷衍多日的味蕾得到了天大的滿足,但陶湘卻郁悶地發現,自己更餓了!

那種饑餓像是在火車上三天未進米食後的爆發,她甚至想吃光空間裏所有蛋糕甜點的存貨。

但是不行,未來那麽長,現在就吃掉了,以後更沒什麽盼頭。

最後,陶湘只好從空間裏剝了一顆水果糖喪氣地含在嘴裏,一邊想,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你們這樣是不行的。”清啞的聲音忽然從邊上傳出,嚇得陶湘差點把糖又吐出來。

她蹦跳著起身,轉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小顧同志,對方手裏反握著一把鐮刀,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走過來的。

陶湘沒敢說話,她怕一動嘴,口裏含在舌上的糖珠就會掉出來,因此只睜著一雙大眼,努力地表達著自己的懵懂疑惑。

她的杏眼無疑是好看的,黑白分明得像是碧波潭裏倒映出來的被雨洗過的天空,甚至仿佛還映射著星星點點的辰光,又圓又亮。

顧景恩看著陶湘眸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有些不適應地別過眼去。

他也只是看在對方與陳家有所關聯,才忍不住開口指點一二:“一個人做這些活怕是幾天都做不完,不如找別人組個隊一起,效率上會快得多……”

“老鄉,這怎麽說?”旁邊一塊地上的男知青聞言湊了過來。

但還不經細問,顧景恩卻已經退開進山了,根本不欲多解釋。

“這個人真奇怪。”男知青摸了摸腦袋,還是決定按顧景恩說的去做。

就這樣,知青們很快都知道了這個技巧,也快速地分好了隊,兩個男知青自然一組,兩個同睡一張床的女知青也要好地成了一組,剩下的陶湘只好和黃自如湊成一組。

“九點半了……”陶湘看了眼手表,對黃自如商量道,“十二點下工,這樣吧,你幫我一個小時,然後我幫你一個小時,怎麽樣?”

這聽上去似乎很公平,也是其他知青組選擇的一種。

只見黃自如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不過得你先幫我。”

誰幫誰都一樣,反正時間是相同的,陶湘很幹脆地同意了:“可以。”

許是彼此搭配幹活不累,有些搬不動的石頭,或是拔不上來的野草在雙倍的力下輕而易舉就能解決。

一個小時飛速而過,等陶鄉看著時間停下來的時候,黃自如的這塊地上顯眼的石塊與雜草已經基本上清理幹凈了,同一開始接手時的大不相同。

“好了,到時間了。”陶湘有些欣慰地看著面前自己勞動過後變整潔的荒地,同黃自如說道,“該到我那塊地上去了。”

黃自如眼眨了眨,倒是沒拒絕,十分配合地就去了陶湘的地頭,只是陶湘很快就發現了不妥。

往往自己清理了幾塊石頭,黃自如才只幫她弄清一塊,像是在磨洋工一般,不給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