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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醉中的蕭觀音,只是見身下之人手受傷了,擔心他身上還有其他傷處,想仔細檢查一番而已,但,她這番遵循本心的善意舉止,在被檢查是否有傷處的宇文泓看來,那就純粹是“酒後露真情”了。

……果然,一喝醉了,平日裏裝模作樣、藏得極好的私心,就立馬暴露出來了,連屋子都等不及進,就在這野外河邊,迫不及待地對他上下其手,饞人到令人發指!

宇文泓僵躺在草地上,看蕭觀音傾著身子,探靠過來,立回想起那天夜裏擦藥的情形,身體不由更僵,簡直像一塊布滿裂縫的高大石柱,稍稍一敲,就要嘩啦啦碎一地了。

可身前女子不敲,她像是知道怎樣最能折磨他,動作輕柔緩慢,撫來撫去,如是在給他上慢刑,秋夜裏的風,是沁涼微寒的,可敞衣迎風的他,因此微起寒栗的同時,另似有火苗在他身上燎起,蕭觀音就是那點火人,她手到哪裏火便燎到哪裏,直讓他似身處冰火兩重天,身心飽受煎熬。

這廂,醉得暈暈乎乎的蕭觀音,完完全全是醉中猶不忘關切,心無旁騖地認真檢查,看宇文泓身上可有傷處,但心思雜亂的宇文泓本人,就像是被活活置在火上烤了,秋夜涼風陣陣,但他面上卻不由浮起汗意,原先的風吹寒意,終是隨著女子柔軟之軀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熬人動作,被四處火苗躥成的烈焰,給壓燒得幹凈,火融了冰,直往某處躥去,一直僵沉不動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緩緩擡起,欲攬上身上人纖柔的肩背,而後……而後……

正欲遵循本能動作的宇文泓,還沒在心中“而後”個所以然出來,就見蕭觀音微直了身體,神色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幫他把敞開的單衣,重又攏上,認認真真地系穿好了。

“……”

宇文泓擡起的手臂,距離蕭觀音肩背只有一寸之遙,因她這突然且莫名的動作,硬生生僵停在半空。

系穿好了單衣還不夠,蕭觀音又幫他把外袍也穿好了,並將腰帶也牢牢地扣上了,還擡手幫他撣了撣衣裳上沾著的青黃草葉。

“……”

怔愣僵躺在地上的宇文泓,明明沒醉,腦子卻一片茫然,而找不到傷處、放下心來的蕭觀音,做完這一切,便離開了宇文泓身前,只是離開的時候,好像被什麽硌了一下,醉得迷迷糊糊的她,也未細究這是什麽,仍是動作不停地離開,安然地坐在了一邊的草地上。

她是安然了,宇文泓是快難受死了,一邊難受一邊不解,蕭觀音這饞人的女子,都已經借酒放肆到這份上了,怎又突然繼續裝起嫻靜淑女了?!難道她還想欲擒故縱?!難道她就是故意如此,故意撩得他起火又離開,就是非要逼得他宇文泓主動不成?!

星夜下的河邊草地上,後背已然冒汗的宇文泓,暗咬著牙根、坐起身來,抱膝坐在一旁的蕭觀音,原本迷迷糊糊都有點困意了,但見有不明突出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不遠,又消了困乏,好奇不解地盯望著。

宇文泓本就身心冒火,看蕭觀音這般認真凝看的模樣,羞窘之余,心頭更是火大,想這女子真真壞透了,自己都饞到這般眼也不眨的地步了,竟還妄想等他主動開口!

……他偏不開這個口!!

宇文泓暗自忍耐不語,蕭觀音也不說話,只是靜靜抱膝坐在一旁,將下頜搭在膝蓋上,安靜到乖巧地好奇盯看著。

宇文泓原本想忍等到自己消停下來,但被蕭觀音這麽看著,好像越被看越是身心燥熱,不但怎麽也好不下來,反還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愈來愈不好了,心底一片混亂焦躁,迫得他像找宣泄口般,忍無可忍地沖蕭觀音嚷了一聲:“你弄的!”

她聞言微歪了頭,面對他的忿忿“控訴”,十分不解地眨了眨眼,眸光相當之清澈無辜。

宇文泓是越燥越熱,越熱越燥,如深陷死循環一般,感覺自己人都快燒著炸開了,偏偏點火的那個人,還假裝無辜地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這般出醜,宇文泓越想越是惱火,見蕭觀音還看還看,惱羞成怒,咬牙切齒地吼了一聲:“沒見過啊?!”

身邊的女子,在夜風中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真沒見過,單純無辜地就像只小兔子,是來自月宮的玉|兔,偶落凡塵,不諳世事。

宇文泓是要被這個裝模作樣的蕭娘子,給氣死了,他正有滿腹的氣話,要對蕭觀音咆哮而出時,一根纖白的手指,卻如玉蔥先伸了過來,似好奇般,輕輕地戳了一下。

宇文泓登時身體一抖,滿肚子的話,一句也講不出來了,裝模作樣的兔子精,戳了一下還不夠,還翹著那根手指,又來了一下,宇文泓渾身跟著一戰栗,簡直半條命都要給她戳沒了,咬牙切齒地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讓她不得再“行兇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