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們在房間裏躲著不出去,別人又不傻,一次兩次的還可以說是湊巧,時間長了總會知道是什麽意思。

賬已經拖了快半個月。若羅二柱回了郡裏,錢怕是更不好要,大陶幹脆就等在外面了。

“到底怎麽回事?”看到羅二柱這副猥瑣的模樣,江父頗為不滿,“人家大陶都來好幾次了,你躲著他幹什麽?”

羅二柱本來就心煩,斜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江雨蘭表情更加別扭,手帕擦了擦眼淚,小聲嘟囔道:“咱們在他家買了一批磚瓦。”

“不是給了錢嗎?”江父橫眉立眼的,似乎是沒想到現在的磚瓦能賣那麽貴,“一貫錢還不夠啊?”

提到這個羅二柱就生氣,當即一摔袖子,到房間裏躲著去了。

江雨蘭自知理虧,想追上去哄哄他,卻讓江父給攔住,非要她把話說清楚。

“一貫錢只是、只是定金。”江雨蘭支支吾吾地說,“打算起個大房子,所以,磚瓦買的多了一些。”

“買了多少?”江父這才回過味兒來。

女兒所說的“多了一些”恐怕不是個小數目,不然,一向心高氣傲的女婿絕不會做出這種跌份兒的事。

江雨蘭打量著他的神色,不像生氣,便驕橫道:“你管那麽多幹什麽?總之夠起兩層小樓的。”

這叫什麽回答?

“我不管?”江父頓時震怒,“現在別人到眼皮子底下要賬來了,不想讓我管,你倒是把錢還了啊!做事沒個分寸,你家一共才幾個人住,要起兩層小樓?”

他還以為這是羅二柱的主意。

畢竟這個女婿心氣兒高,本不樂意給他們家倒插門,是媒人和他家裏勸說,這才勉強同意的。

成婚多年,怕是早有不忿。

近兩年又賺了些錢,已然就飄乎起來,不把他們當回事了。

“樓蓋的比別人家再高又能怎麽樣?”江父沖著房間的方向,大聲道,“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他本就是指桑罵槐,想要挑女婿的毛病。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江雨蘭提出來的!

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江雨蘭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只覺得字字誅心,不禁又絞著手怕哭了起來。

“我哪知道啊?”江雨蘭本想把對付江敬武的事情說出來,可擔心父母年紀大了,會多想,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我哪知道現在磚瓦這麽貴?”

江父一聽,這事兒竟然是女兒做下的,當即一轉口風:“你不知道,二柱也不知道嗎?怎麽不攔著你一下!”

這話落在羅二柱耳朵裏,令他直撇嘴冷笑。

江家二老一向這樣,把自家女兒當寶,而他這個上門女婿,怎麽做都是錯的,這麽多年都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

也不想想,他們現在的好日子,是誰掙出來的!

由著他們鬧去,就算被人咒罵、扔石頭,鬧得再沒臉,他也不會再往磚瓦裏貼一分錢!

反正他一年到頭在花江村也住不了幾天,根本不在乎什麽臉不臉的。

本以為這個計劃能絆住江敬武,不僅能羞辱他,而且能掙差價,所以才興致勃勃地囤了一大批。

可那廝根本沒上套!那他為何要給這筆錢?

簡直做夢!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江雨蘭哭道,“趕緊想想辦法罷。”

江父說:“你們、你們到底還欠他多少錢?若是大陶欺負你不懂行,刻意提高價錢,我可不能讓他。”

江雨蘭頓了頓,試探地道:“爹,先前給他們的那一貫錢,若不算定金,而算全款——我現在只想買這一貫錢的,多余的不要,能不能行?”

定金的意思就是為了怕買主反悔,導致磚窯廠貨物堆積、造成損失才存在的。

目的就是為了約束買主。

——想想別人磚都燒了幾大車,家裏都放不完。結果他說不要就不要了,當磚窯廠的人都不要過日子?

“這……”江父犯了難,可真讓女婿拿那麽錢去買磚瓦,別說他了,自己都舍不得。

女婿的錢,總歸是他們江家的錢!

一時想不到其他行之有效的法子,只得說道:“我找大陶商量商量。”

說著,就要過去開門。

江雨蘭還想攔著他,江父卻不接地問道:“遲早都要和他說的,何苦這樣拖欠下去?”

“拖欠,跟賴賬,畢竟還是兩回事。”江雨蘭訕訕道,“再有幾回不見他,他心裏就有準備了,咱們也好同他說嘛;若現在就去,他怕是不會同意。”

江父雖覺得這根本就是歪理,但確實也有點拉不下臉來去說,女兒一攔,他就動搖了,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出去。

大陶人也老實,又在外面敲了幾次門,江家人都沒有開。

被拒之門外的難堪加上憤怒,他頓時就不想做這單生意了,反正羅二柱交了定金,而磚瓦此時就在他們家宅基地那兒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