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白教堂的貴夫人16

待到托馬斯·泰晤士送走了前來問詢的警察,伯莎把“逮不著”傑克從街上喊了過來。

“去,把福爾摩斯先生請過來。”伯莎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吩咐道。

“沒問題,夫人!”

逮不著看見硬幣就綻開笑顏,他照例收下了伯莎的跑腿費,而後擠眉弄眼道:“是大的那位福爾摩斯先生,還是小的那位福爾摩斯先生?”

伯莎:“……”

這小家夥!

泰晤士的這幫青年,各個都知道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存在,然而就算是與伯莎最為親近的托馬斯,也鮮少會主動提及其人。原因很簡單:泰晤士夫人的情人嘛,那是她自己的私人事務。既然夫人自己把私人事務和幫派事務分得格外清楚,他們這些小弟自然不方便掛在嘴邊。

然而成年人會有所顧忌男女之事,小孩子可不在乎。

特別是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兒們,除了托馬斯幾乎沒人見過邁克羅夫特本人,但幾名街頭小偷卻在蓓爾梅爾街打扮成報童逗留過,這些夫人的“小”男孩兒們,反倒是要更了解伯莎的生活。

伯莎也不介意,她知道逮不著就是覺得有趣罷了。因而不過是笑著輕輕彈了彈他腦門:“就你機靈!我要去查查拉頓夫人那邊的命案,你說請哪位福爾摩斯先生?”

一提及命案,逮不著立刻不開玩笑了。

小男孩當即收斂了不正經的笑容,像模像樣地給伯莎行了個英國海軍軍禮:“收到!我這就去把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請過來,請來事務所嗎?”

伯莎想了想:“直接拉頓夫人那邊見吧,我要親自去看看。”

沒想到到頭來,她還是得親自去紅燈區跑一趟。

死人一事,在白教堂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死神的鐮刀於貧民窟的住戶來說可謂家常便飯,工傷、疾病,以及各種各樣的意外,都可能會造成不幸。

但拉頓夫人是交了保護費的,若是與人矛盾沖突造成的死亡,尚且可以派小弟出面解決麻煩。但現在擺在面前的可是赤裸裸的謀殺案,甚至驚動了蘇格蘭場,這無異於打泰晤士夫人的臉。

她自然得去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真實的紅燈區不像是影視劇裏搭出來的取景棚那般漂亮,這裏不比愛爾蘭人和吉普賽人的棚戶區體面多少,受拉頓夫人庇護的妓女們,沒到隨意往街上一站的地步,也不過是賣皮肉時多了個屋頂罷了。

伯莎走進逼仄昏暗的房間,濃厚的劣質脂粉味幾乎淹沒了她的所有感官,可饒是如此也蓋不住常年藏汙納垢的惡劣環境帶來的黴味和臭味。

托馬斯見伯莎微微蹙眉,當即開口:“還不打開窗子?死者就在後屋放著,是怕血腥味散不出去是嗎?!”

平日妓女們是不開窗的,這是規矩。然而人命關天,聽見托馬斯這麽說,幾名塗著厚厚脂粉的女人立刻奔去打開了窗子。

“拉頓夫人在哪兒?”伯莎問。

“在這邊,夫人,”托馬斯回答,“歇洛克·福爾摩斯已經到了,還有……”

“還有?”

“呃,”青年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為難的痕跡,“蘭伯特也在。”

行吧,人家到底是拉頓夫人的老相好,這可是托馬斯親口說的。有這層關系在,伯莎也不好說什麽。

拉頓夫人的“辦公場所”在最內側的房間,伯莎跟隨托馬斯穿過一個又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隔間,這些可都是妓女們工作場所,在她看來也沒比蝸牛殼大到哪裏去,更別提衛生環境了。

怎麽說呢,這比伯莎預計的還要惡劣。

怪不得托馬斯咬死自己不沾這些女人呢,他雖然混幫派,但自詡體面,恐怕是不太願意在這種環境和人睡覺。

而拉頓夫人的“辦公室”,充其量就是比其他隔間大了一點,多了個窗子。伯莎一進門,拉頓夫人就猶如被踩了脖子的母雞一般“嗷”的嚎啕出聲,靠在蘭伯特寬廣的胸膛捶胸頓足:“這天殺的倒黴事怎麽就落在了我家頭上,好端端的一個人啊!怎麽能死的這麽慘,上帝你沒有眼!”

蘭伯特還特別心疼地拍著拉頓夫人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的小寶貝,有泰晤士夫人和我在,你別怕,啊。”

伯莎:“……”

托馬斯:“……”

辦案呢,能不能認真一點?!多少沉重的氣息都被拉頓夫人這麽一嚎給嚎沒了,伯莎不忍直視地轉頭看向歇洛克·福爾摩斯,發現青年偵探已然進入了忍耐的邊沿。

他感受到伯莎的目光,便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你叫我來就是聽她啰嗦的嗎?!

伯莎只得硬氣語氣開口:“行了,別說得你這裏沒死過人一樣,當老鴇這麽多年,你什麽沒見過?”

回應她的又是一聲響亮的嚎啕。

伯莎面無表情:“哭給誰看呢?我可是專程帶了人過來幫你查案,把人嚎走了,我可不負責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