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白教堂的貴夫人08

一個小時後。

歇洛克·福爾摩斯大步跨下馬車,甚至沒停下腳步同守在酒吧一樓的內德·莫裏森打招呼——小會計可沒見過福爾摩斯其人,他眼睜睜看著瘦削冷峻的青年進了酒吧之後直奔二樓台階。

福爾摩斯的姿態過於理直氣壯,等到他人都蹬蹬蹬跑上樓,內德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應該攔一下問問身份?

算了,泰晤士夫人說叫“福爾摩斯兄弟”過來,雖然內德·莫裏森不認識他們,但顯然這就是其中之一。

小會計內德滿心糾結,但歇洛克·福爾摩斯卻完全沒把他當回事。

偵探直接來到二樓,推開了左邊的房間門。

室內只有伯莎一人。

聽到開門聲,她扭過頭,迎上福爾摩斯銳利的目光,一句廢話也沒說:“裝潢完畢後出現的,我可以確認的是截至上周之前房間都好好的。”

福爾摩斯頷首,而後視線挪至旅店房間的墻壁之上。

他戴上手套向前,在仔細端詳這個屬於真理學會的符號之前開口:“誰發現的。”

伯莎:“酒吧未來的經營人,巴茨夫人,一名醫生的妻子,欠債累累。”

福爾摩斯:“不是她幹的。”

伯莎:“我知道。”

按道理來講,巴茨夫人是最先發現符號的人,在酒吧始終保持大門緊鎖的狀態下,她的嫌疑最大。

但是……

“木乃伊棕,”福爾摩斯迅速下定了結論,“她買不起。”

“……”

竟然比伯莎想得還要誇張。

伯莎不太懂繪畫史,但她大抵分辨出墻壁上的棕色符號使用的是油畫顏料。而維多利亞不比二十一世紀,業余愛好者縱然買不起昂貴的專業顏料,總是能買到便宜的化學替代品。

在化學工業發展蓬勃至深入家家戶戶的日常生活之前,“藝術”是個門檻相當之高的行業。油畫家們調制顏色的本領就相當於自己的獨門絕活,運用自然物質作為原料的油畫顏料成本也是高的離譜。

就像是墻壁上真理學會的符號。

伯莎只是推斷出這是油畫顏料,肯定很貴。而福爾摩斯一句結論更是誇張——木乃伊棕,顧名思義就是用木乃伊制成的棕色原料,想想看木乃伊的成本,就知道這種顏料成本多高。

巴茨夫人肯定買不起。

“就算巴茨夫人能搞到木乃伊棕,也不可能在兩手空空的情況下帶著顏料和筆刷進門,”伯莎補充,“更不可能在前後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把藏起來的顏料調制好並且繪制完畢。”

“門窗情況如何?”

“大門一直鎖著,窗戶則是反鎖,”伯莎回答,“沒有翻窗而入的痕跡,但我還沒來得及搜索其他房間。”

不走大門,也可以從其他窗戶翻進來然後繞到這裏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花這麽大價錢。”伯莎似是自嘲,“原來我這麽重要啊。”

福爾摩斯挑了挑眉。

他親自檢查了一番門窗,確認了伯莎的說法:反鎖的門窗沒有任何被打開過的跡象,至少能夠證明闖入者沒有從這裏進出。

“夫人。”

偵探完成了大致的檢查後,內德·莫裏森帶著匆忙歸來的巴茨夫人上門:“巴茨夫人將雜志帶了過來。”

福爾摩斯:“雜志?”

伯莎:“巴茨夫人說,她在醫學刊物上見過這個符號。”

福爾摩斯當即蹙眉。

他什麽話也沒說,只是越過伯莎徑直接過了內德手中的醫學刊物。這樣的行為讓小會計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內德看了伯莎一眼,見自家大姐頭對此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便將所有的質疑和困惑放回肚子裏。

不管這位是“福爾摩斯兄弟”中的哪位,總之都是對泰晤士夫人相當重要的人物。或許托馬斯認識?

縱然是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兒們,其實除了托馬斯外,其他人對夫人的了解也是很少。他們只知道夫人是托馬斯的姐姐,自己家底殷實,還是個寡婦。更多的消息,就算內德私底下有派人偷偷打聽過,也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來。

她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仿佛一名聽聞自己的兄弟被戕害後,從天而降的復仇女神。

但現在復仇女神落地了,她在倫敦擁有屬於自己的人脈,面前的這位福爾摩斯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在此之前,她沒有來到白教堂區罷了。

內德決定對此什麽都不說,夫人的人脈有用就行,其他的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醫學與科學研究》?”

福爾摩斯拿過雜志一看,側了側頭:“有意思。”

伯莎:“怎麽?”

福爾摩斯:“這是各大醫院裏的主流刊物,說不上每位醫生人手一本,至少覆蓋率能夠達到七成。”

伯莎:“……”

也就是說,這也基本能將巴茨醫生的嫌疑排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