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閣樓上的瘋女人49

掌璽大臣喬治·蘭開斯特落座於鎮邊的莊園相當美麗,樹木蔥綠、鮮花簇擁,內部裝潢大氣且古樸,在倫敦附近的鎮子能夠擁有這麽一套莊園,足以證明其地位和實力。

而蘭開斯特先生生性低調,且有個眾人皆知的愛好,就是熱愛鉆研。若非出身政治世家,迫不得已走上了政治道路,現下恐怕早就成為某個科學領域的尖端人才了。

愛好使然,蘭開斯特先生認識不少在各個領域頗有建樹的學者和博士,這也使得他的聚會學術味更濃烈一些,更像某所大學的教師聯誼,而非上流社會聚會。

在這樣的前提下,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先生攜帶情人出場,就沒有上次那麽風光。

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又來了一位紳士而已。聚會的成員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兩派:一派是學者,一派是達官貴族,眼下走進來的男女理應屬於後者——男士高大氣派、衣著體面,女士風情萬種,落落大方,足以讓人羨慕,卻也和學術界沒什麽關系。

伯莎當了福爾摩斯這麽久的“情人”,還第一次碰見這種慘遭冷遇的場面。

她想了想,而後失笑出聲。

“可否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親愛的?”她身側的邁克羅夫特開口。

“沒什麽。”

伯莎噙著笑意回答:“只是上次出席沃德爵士的聚會,你可是人人都想討好的熱門對象,現在卻無人問津了,我看著有趣。”

邁克羅夫特的臉上仍然掛著彬彬有禮的神情:“確實如此,所謂討好我,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有求於我罷了。”

這話明著聽來仿佛在嘲諷政治家和上流社會虛偽,但伯莎卻聽出來了另外一層意思:換做是某位清高的博士有求於福爾摩斯,他也會選擇低頭的。現在沒人低頭,不過是因為利益不相關罷了。

“不過,免去了沒有價值的應酬環節,”邁克羅夫特接著說道,“單單享受聚會的樂趣,豈不美哉?”

這倒也是。

伯莎能清晰感覺到身邊人很高興於這般“冷遇”,他巴不得跑到身邊套近乎的人越少越好呢。

“坐在觀眾席上,就不想別人打擾了,是嗎?”伯莎揶揄道。

“那是自然。”

邁克羅夫特煞有介事地點頭:“我是來欣賞戲劇的,不是來應聘演員的。”

若非對即將發生的“密室殺人案”感興趣,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估計都不會踏出蓓爾梅爾街一步。不是他懶,特務頭子的時間很寶貴的。

“說到演員……”

伯莎的視線在宅邸大廳尋覓一圈,率先找到了登特上校。

正在和某位夫人交談的上校若有所感,他擡起頭順著直覺看過去,迎上伯莎灼灼目光,微微一頓。

被抓個正著的伯莎既不尷尬也不打算躲避,反而大大方方地對著登特上校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仿佛她單純是在聚會中碰見熟人罷了。

登特上校愣了愣,而後也點了點頭。

明面上他和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並不是多麽熟悉,因此登特上校沒有主動向前打招呼。這給了伯莎更多的觀察時間,她的視線挪開後,便往看上去書卷氣更多的幾位紳士身上掃過去。

“三點鐘方向,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不用伯莎提問,邁克羅夫特先行回答,“穿著鼠色西裝的那位。”

“……”

伯莎一眼就認出了邁克羅夫特口述特征的男士。

正在和人交流的學究看上去四十五歲上下,一身鼠色禮服洗得有些皺,甚至顯得縮水了,怕不是從就職典禮一直穿到了現在。怎麽說呢,這位學究從頭到腳都完全符合伯莎心中對“科學狂人”一詞產生的刻板印象。

“總算是見到了維克多·朗恩博士本人。”

她一勾嘴角,低聲開口:“你在宅邸裏布置自己人了嗎,邁克?”

邁克羅夫特不急不緩地回答:“如果你想問他是否和登特上校暗中接觸過,答案是沒有,親愛的。”

伯莎頗為不爽地輕輕“嘖”了一聲。

在他們兩個的“合謀”下,給朗恩博士和登特上校的邀請函如出一轍:落款是真理學會,要求上校或者博士秘密協助對方完成任務,至於什麽任務,要做什麽,他們一概沒說。

福爾摩斯之所以敢這麽大手筆冒充“內部人員”,是因為他篤定真理學會的成員與成員之間是互不關聯的——若是有任何關聯,哪怕是蛛絲馬跡,也必然逃不過邁克羅夫特的眼睛。

作為全英國的特務頭子,他追查了這麽久遲遲沒有明面上的線索,別說是福爾摩斯了,就連伯莎也可以大膽推測,真理學會內部是從上到下單線聯系的模式,中間環節並不存在聯絡人。

否則的話,光是順著登特上校的社交圈,就能順藤摸瓜牽出一條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