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閣樓上的瘋女人09

當天晚上。

簡·愛小姐坐在伯莎對面,忍不住開口:“伯莎,你是怎麽知道有一半人在說謊的?”

“嗯?”

翻閱著筆錄的伯莎擡頭:“我不知道。”

簡·愛:“……”

伯莎:“我在虛張聲勢、嚇唬他們。在無法串供、單獨問詢的前提下,還給了他們主動彌補謊言的機會,他們怎麽會知道具體是誰在說謊?”

說到底,假裝自己已經掌握了一切進行虛晃試探,這不是狼人殺的基本技能嘛。

這招還挺好用的,治安官新錄的口供中,確實有很多人主動坦白自己第一次口供有誤。倒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問題,要麽不過是見出了謀殺案心生畏懼,出於自保把自己摘幹凈了;要麽是記憶出現紕漏,兩次口供說法不一樣,也不能保證哪個是準確的。

而在伯莎看來,就算他們實話實說,當天晚上的行為也不足構成疑點。

她的目的不在於抓這些人,而是對比兩次筆錄上的細節。

“你重新整理了筆錄,這真不錯。”伯莎誇贊道。

“……謝謝。”

不得不說,簡·愛小姐確實是一位很有條理的人。

時間緊迫,治安官的筆錄記得略有一些淩亂,簡·愛拿到手後微微蹙眉,然後不用伯莎多言,便主動謄抄一份,工工整整的字跡和邏輯清晰的記錄,看得人賞心悅目。

所以說,和聰明人說話做事就是舒心呢,伯莎不禁感嘆。

她很快就瀏覽完了筆錄,而後擡頭:“你覺得誰有問題?”

簡·愛小姐流露出驚訝的神情:“你在征詢我的意見?”

伯莎:“當然,就咱們兩個,你說說看你的想法也是無妨。”

向來甘於藏在客廳角落不發聲的簡·愛小姐,多少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

要知道沒人會在意一名家庭教師想什麽,而伯莎出現之後,卻時時說要仰仗她的幫助——雖然簡覺得她並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甚至現在,還問起了自己的意見,簡怎麽會有破案的經驗呢。

但她並沒有推脫來自伯莎的這份尊重,而是思忖片刻,認真回答:“昨日同你交流的兩位紳士都有嫌疑。”

“嗯,確實。”

伯莎瞥了一眼手中的筆錄:“沒想到謠言就是從艾希頓先生口中傳播出來的。”

艾希頓先生就是昨日感嘆歇洛克·福爾摩斯難纏的客人之一,根據他的筆錄,艾希頓先生還是一位地方官員,怪不得會認識大偵探的兄長呢。

即使“馬普爾小姐”到來了,他仍然堅持兇手就是藏在閣樓上的瘋子。當治安官問起他怎麽知道的時候,艾希頓先生的答案是“仆人們都這麽說。”

“仆人們不可能將這種事情告訴客人,”簡·愛小姐非常篤定,“若不是你親自發出邀請,伯莎,連我都不知道你真實存在。”

在《簡愛》原著中,女主角可是直到她與羅切斯特的婚禮當日,在教堂上才知道了瘋女人的真相。

羅切斯特很小心,他不可能放任仆人在客人面前嘴碎。

“除此之外,”簡·愛又補充道,“登特上校也在說謊。”

“是的。”

伯莎也注意到了。

登特上校說案發前一晚他多喝了幾杯紅酒,早早就睡去了。但根據女仆莉婭的筆錄來看,在臨近午夜十分,她分明聽見了登特上校與英格拉姆小姐發生了爭吵。

“還有……”簡·愛猶豫了片刻。

“還有亨利·林恩先生和瑪麗·英格拉姆小姐,對吧?”伯莎替她開口。

簡·愛無聲地點了點頭。

這兩位就更有意思了。

亨利·林恩先生直接對治安官說,瑪麗·英格拉姆小姐就是殺人兇手,她嫉妒自己的姐姐美麗動人、頗受歡迎許久,擁有最直接的殺人動機。

而好巧不巧的是,瑪麗·英格拉姆小姐也是這麽說亨利·林恩先生的。她一邊哭一邊對治安官抱怨,說亨利·林恩曾經向她的姐姐求婚不成,必然懷恨在心,殺人動機相當充足。

“相互指責對方是嫌疑犯嗎,”伯莎勾了勾嘴角,“有趣。”

“你打算怎麽辦,伯莎?”簡問。

“明日把這些供詞放出去,”她回答道,“看看他們會有什麽反應。”

講道理,伯莎沒有真正的刑偵經驗,她也不是什麽天才,一穿越就能現場來段基本演繹法秀翻全場。

但伯莎是一名記者,她深諳一個人在自身利益受到威脅時會做出什麽反應——

簡而言之就是,斷案不行,來場真人狼人殺總可以了吧!伯莎就不信兇手還能坐得住。

“這……”

然而她的想法換來了簡·愛小姐不敢苟同的神情。

伯莎:“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就行,這裏只有你我,話不流傳出去一律做不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