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李深又說了什麽話。

陳烏夏知道他在為她難過。他抱她,是為得到一種安慰。她嘆一聲氣,可惜自己,也有些可惜他。

李深一手插進她的發間,輕輕地梳了梳。他這時提高音量說:“陳烏夏,會好的。”

她終於聽見了,拍拍他的背,“會好的。”她這才察覺到他繃緊的肌肉。

慢慢的,有東西開始硌著她。

陳烏夏趕緊說:“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診所。”她的話聽著很鎮定,但眼珠子四處亂瞟,就是不敢向著他。她甚至在數天花板的水晶燈有多少顆珠子。

李深擡了擡身子。松松垮垮的浴袍,因為開襟過大,這時滑下了,露出一段寬肩,一道青筋隨著他擡手的動作乍現。

陳烏夏不小心瞄到了。壓在她上面的是長大成人的男人了。肌肉從上蜿蜒而下,蟄伏的力量更危險。她咳了好幾下:“好晚了啊……”

她的小臉頰像是串起了兩個小燈籠,透著紅潤的光。“陳烏夏,在你願意之前,我不會動真格的。”他出口的話有些啞。

陳烏夏仔細聽了聽,問:“真的?”

“嗯。我怕到時候你難受,又不能大哭。”李深拂開她的劉海,唇在她額上碰了碰,“一切等你治好了病再說。”

“哦……”這個字成了她化解古怪氣氛的符咒。額上發燙,可她還是相信他的克制力。

他低聲說:“我就是抱一抱你。”

“哦。”她著了火一樣。

李深側躺,雙臂將她攏起,說:“要是當年我勇敢點,你就不會受罪了。說到底,一切是我的錯。”

陳烏夏窩在他的胸膛。浴袍和沒穿一樣,半掛在他身上。眼前所見都是流暢的男性線條。她心浮氣動,閉了閉眼,假裝看不見。

李深:“我以為高中青澀朦朧的感覺走不了太遠,可就是想念你。”

他說話時胸腔跟著動。她左耳貼近,聽到了他的心跳。她曾想,這樣出色的少年哪裏看得上自己,她是他興起逗樂的小鴨子罷了。可是,他真的回來了。“你為什麽喜歡我?”

李深:“因為你是陳烏夏。”

之後,兩人安靜了。她靠著他,問:“我可以睡了嗎?”

他在她發上吻了下:“再抱一會兒。”

於是又過了一會兒,李深說:“只能到這了。”他似有嘆息。

溫暖的胸膛離開了,她空落落的,一下子回過神。她翻了個身,背向他說:“我睡了。”

“嗯。”他的嗓子很低。

房間聽不見腳步聲。陳烏夏沒有睜眼去看他。她現在相信他的自控力。

空氣重了,重得不大尋常。

陳烏夏隱約聽見了粗喘聲。很輕,但也很快。像是山上的巨石一路滾到了懸崖,沒有及時刹住,直接落了海。

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不明所以。她閉起眼睛,繼續當鴕鳥。不自覺攥緊拳頭,微微出了汗。

背後的喘息極有規律,沙啞又迷人。這份克制,性感得要命,要她的命。

時間漫長,他還沒有結束。

她緊緊閉眼,鼻子也皺起來了。

“陳烏夏。”李深忽然叫她。

她嚇了一跳:“啊?”

“陳烏夏。”

“嗯?”

“陳烏夏。”

“嗯。”

“陳烏夏。”

陳烏夏:“……”

“陳烏夏。”喘息聲變快了。伴隨著一記酒足飯飽的長嘆,一切歸於平靜。

陳烏夏聽到他下床,出去,拉上了門。她睜開了眼睛,猛然回頭看去。

床上空空蕩蕩,李深沒有留下痕跡。除了空氣裏有濃郁的東西。這是他的。

陳烏夏坐起,雙手抱膝,看著那一道房門。外面的沙發容不下李深的。她再看一眼這裏躺三個人也綽綽有余的大床。

李深飛了長途,陪她坐高鐵到這裏,又運動了。比她更疲憊吧。

陳烏夏從櫃子裏抱出被子,疊成長條,放在大床中間。關了燈,閉了眼。她向著中間的被子滾過去。

萬一擦槍走火?不妥……她又滾了回來。

可是,他在外面那張沙發能睡得好嗎?

中間的線就放在這兒,她沒有主動招呼他過來睡。

第二天,兩人沒有提起昨晚他的運動。

李深面色如常,清清冷冷。她也不知,他運動時有沒有其他表情。

陳烏夏注意到,他今天多了些松肩頸的動作。

上午到診所做了針灸。回來了,李深半躺在沙發。腿太長,只能曲膝。

服務員做清潔時,將中間的棉被抱回了櫃子。

一張大床,陳烏夏占了小小的一邊。她做了一個實驗。把被子擋在床尾,自己曲膝睡午覺。醒來發現,自己踢掉了床尾的被子。

自由奔放,才可以保證睡眠質量。

下午,李深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陳烏夏搖頭。一個城市,山水風光見得多了,也就那樣。她喜歡的是美食。但是,在李深面前,吃太多、吃太飽,挺敗形象的。雖然她沒有正式接受他,可也不想在他心裏有減分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