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六十年前修羅場(上)(第2/7頁)

往後很多年,扉間再回想起此時的情景,都不知道是後悔居多,還是慶幸居多。

因父親突然死亡而引發的混亂在兄弟兩人強有力的反擊漸漸平息下來,終於能空出手做別的。

扉間有心問問兄長要怎麽處理柳原星見的事,卻接到了個緊急任務,便先將問題咽回肚子裏。

千手扉間沒有想到,所謂緊急任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他的圈套,那些敵人見柱間實力強大沒有可乘之機,就把注意打到了他頭上。

他剛一去就著了道,雖然跑得快,但失血過多帶來的副作用已經逐漸凸顯出來,腳步虛浮,頭腦昏沉,眼前開始出現重影。

憑著大腦中殘存的記憶,扉間一路往北,一頭紮進花街裏,想要借著花街密集的人流和復雜的地形甩開追兵,但他對傷勢預估錯誤,等到了這裏,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不得已之下他摸進一座閣樓,想要找間空房暫時休整。

這裏裝飾著濃稠艷麗的色彩,靡靡的三味線伴隨著男女的調笑從一扇扇障子門後響起,昏沉的空氣中浮動著濃郁的脂粉香氣,無一不訴說著曖昧旖旎。

扉間從長廊上竄過,終於在盡頭找到一間沒有人的屋子,他推開門,清冽的藥香撲面而來,昏沉的頭腦為之一振,不等仔細打量,門外就有腳步越來越靠近,扉間急忙滑到巨大的衣櫃下面。

那人進門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甩掉木屐和足袋,赤著腳站在地板上,那雙腳宛如上天最得意的作品,腳踝纖細精致,腳背的線條修長優美,瑩潤白皙的肌膚在昏暗的室內亮得灼人眼球。

從扉間的角度還可以看到那腳趾調皮地翹來翹去,仿佛在跟自己做遊戲,幼稚到可愛。

可能是這種地方無處不在流動著曖昧脂香,扉間只覺得原本有些清醒的頭腦愈發昏沉了。

房間的主人顯然不知道這裏還有另外一個陌生來客,他開始脫衣服,一件一件繁復華貴的衣衫丟在地上,漸漸露出以上形狀優美的小腿來。

這種等級的衣服......這人應該是花魁吧。

藏在櫃子底下的扉間聽到那人如釋重負地小聲歡呼,心裏不由莞爾,明明沒有見過,甚至看不到對方的臉,僅憑著聲音他卻已經想到這人孩子氣皺鼻的模樣。

不過......好像有哪裏不對。

是哪裏呢?

下一刻,他聽見一個軟糯的嗓音抱怨:“太壞了......大壞蛋!”

是個少年。

這個花魁竟然是個少年!

尚且稚嫩的千手扉間還沒有日後那般喜怒不形於色,太過驚訝加上大腦昏沉讓他忘了身處的環境,頭猛得一擡。

“咚!”

一聲脆響。

滿室寂靜。

強烈的疼痛讓千手扉間冷靜下來。

要殺了這麽人嗎?

千手扉間並不是弑殺之人,平時也不會隨意牽連無辜,但為了不暴露行蹤,必要的時候該下手時他也不會猶豫。

思考僅用了一秒,下一刻千手扉間就從櫃子底下竄出,直直撲向似乎還陷入怔愣的少年,他手起刀落就要在對方修長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線,看到少年手中遞過來的東西,卻是一愣,身體來不及收勢,兩人頓時滾做一團。

“哎呀!”

少年捂著腦袋半天才從扉間懷裏爬起來,不滿地抱怨著,“你想幹嘛,要殺人嗎?”

看見這不速之客腰腹間滲出大片血跡,他後面的話便咽了回去,蹲下身,正準備幫忙止血,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劇烈的撞擊讓好不容易有愈合跡象的傷口再次裂開,千手扉間半天沒爬起來,眼前虛晃一片,即使如此,當有陌生人靠近時,他還是一把制住了對方。

“你弄疼我了,能松手麽。”少年顰著眉尖尖,將剛才就準備遞出去的帕子給他看,“如果你不想我幫忙的話,自己來也可以。”

扉間抿著嘴不說話,猶如一頭年幼的孤狼,警惕中帶著隱隱的好奇,當他觸及那雙清淩淩的琉璃眸子時,終於放松了抓人的力道。

“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這個人像早就知道他受傷一般拿著手帕早早等在那裏,他就是看到對方沒有惡意,才在最後關頭住了手。

有血腥味。”少年似乎不滿他的審問,撅著嘴不情不願地回道:“之前我以為自己聞錯了,直到你弄出動靜。”

他頓了頓,為自己爭取待遇,“你這個樣子想要養傷吧,你對我好點的話,我可以替你打掩護哦。這應該比你一個人保險多了吧。”

千手扉間沒有說話,也沒有松開少年細膩白嫩的手腕,看著對方的眼神充滿估量。

少年容貌姝麗絕艷,身形消瘦,眉宇間縈繞著揮之不去的病氣,此時一件浴衣正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經過剛才那番掙紮,浴衣帶子已經松開,衣襟大開之下,裏面的風景一覽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