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羚動作僵住, 有些茫然, 又像是被驚嚇到了。

她嘴巴合上又張開, 想確定其中深意, 卻又不確定自己到底要確定什麽。

良久, 許羚捏著桌板,喉間發出了無意義的單音節詞匯,“啊呃……啊……”

陸忱之猛地仰頭, 似乎也被自己說出來的話所震驚到似的。

他起身,狹長的黑眸遊移著梭巡教室周圍, 語速極快,“沒什麽,我先回家了。”

許羚終於反應過來似的, 也站起來讓出空,嘴巴張了張,“啊,哦哦,走吧, 再、再見。”

陸忱之側身離開位置,長腿一邁, 大步大步離開教室。

許羚站著良久, 打了個激靈,也連忙走了,仿佛這個教室是個會吃人的妖怪似的。

-

十一月的蘭桐市雖然才剛有幾分秋日的涼爽,但是到了夜晚, 蘭桐市便才願意展現十一月真正該有的氣候似的,一陣陣的冷風吹得直教路人打寒顫。

然而這樣的天氣裏,也不免有些傻瓜在發傻。

復式公寓的浴室裏,水流落下的聲音稀稀拉拉的,可惜並未看見任何顯現水流溫度的水霧。

花灑噴射出來的冷水亂打在陸忱之的身上,饒是陸忱之這樣健壯的身子,也不禁微微顫抖了幾下。

陸忱之晃了下腦袋,一手將面上頭上的水揩去,面上浮現出了少有的茫然。

但可惜的是,十分鐘的冷水澡並沒有讓他的迷茫減少半分。

陸忱之關了花灑,扯過浴巾擦了擦頭。

出了浴室,室內溫暖的氣流立時包裹住了陸忱之的身體。

陸忱之坐在床上,毛巾搭在頭上,濕漉漉的頭發貼在白皙的臉上,顯出了幾分不一樣的性感來。

明明剛洗完冷水澡,他卻覺得心裏愈發躁動和難受,像是一口氣悶在心裏一般。

陸忱之抓著毛巾擦了擦頭,然後無法抗拒的,不可避免的,難以控制的,想起來了自己說的那句話。

“我在意。”

陸忱之攥緊了毛巾。

他在意什麽呢。

誠然,陸忱之一直確定,確信,確認自己對許羚是有幾分,好吧,也許不止幾分的好感。

所以他並沒有克制自己任由那種粘稠的曖昧和親密連結兩人。

但是,僅僅是好感。

可如果用這個結論去倒退他那句“我在意”的話,這一切又似乎完全不成立。

陸忱之的思緒復雜紛亂了起來,他覺得答案其實顯而易見,可是他卻又無法去十分贊同這個答案。

他將毛巾一拉,擋住了臉,然後任由一躺,任由濕漉漉的頭發沾濕沙發背。

-

清晨的教室裏,兩雙熊貓眼在座位上互相對視了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

許羚抱著暖暖的水杯,悄悄的打了個哈欠,滿臉困倦。

陸忱之撐著頭,狹長的黑眸忍不住眯了眯,精神不濟。

一早上了,兩人沒說任何一句話,保持著一種尷尬但是默契的沉默。

許羚將自己團成一只小蝦米,握著黑筆看著課本,可惜書上沒有任何文字能讓她看進眼裏。

現在的許羚,滿心滿眼都是坐在她旁邊的這座大神——陸忱之。

越想,許羚就愈發忍不住好奇,便斜著眼瞥向了陸忱之的方向。

陸忱之低頭看著書,握著黑筆的手一刻不停。

許羚瞥了這一眼後,便做賊心虛似的立刻轉頭看起了自己的書。

明明是他說出那樣意味不明的話,但是他跟個沒事人似的,只有她在這裏胡思亂想啊,怎麽也不踏實。她好沒出息啊……

許羚悄悄唾棄起了自己。

同時,她開始贊同起了無數小說電視裏都表達出的一個道理:先動心的,是輸家。

許羚喪氣地趴在了桌上。

而另一邊,她認為是“贏家”的陸忱之卻也並不好受。

陸忱之看著課本,黑筆寫寫畫畫,整個人卻已經開始神遊了。

他閉上眼試圖集中注意力,一睜眼,卻發現整頁的書被他寫滿了……許羚。

陸忱之猛地合上書。

操。

他揉了揉晴明穴,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有點不清醒。

“周然,陸忱之,許羚,李一鵬,班主任讓你們去他辦公室。”

班長剛進教室便吼了一嗓子。

許羚“嘶”了一聲,沒忍住念叨了句:“看來教職工休息也沒能瞞住這事啊。”

陸忱之起身,眼睛看向別的地方,“走吧。”

許羚長呼出一口氣,“唉,抱歉。”

陸忱之的手指蜷縮了下,應了聲,“嗯。”

-

辦公室裏,一行人無疑又是一頓挨罵,連只是圍觀的宋舒無疑都因為沒有及時打電話通知班主任這事兒挨了一頓罵。

等他們出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第2節 課的課間了。

剛走出辦公樓,宋舒就沒忍住抱住許羚小聲罵道:“明明就是周然這人不要臉,幹嘛連我們也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