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弦與惟真(1)

師徒二人,看著地上的許嘉來。

許嘉來吐出一大口血,顫聲說:“都是我的主意……陸惟真那麽做,也是我極力勸的……她其實,不忍心……不想殺你,她還……下令湘城全境的異種人,不許……為難你……”

那兩人誰也沒動,也沒說話,仿佛不為所動。

許嘉來說完心心念念的這番話,一口氣泄了,暈死過去。林靜邊沉著臉,想到她那日的耀武揚威,很想上去再踢兩腳,可眼前的女孩看起來實在太慘,背部插滿鋼鏢,腹部還在流血,昏迷前唯一的話還是那樣的。而且林靜邊以前跟著師父捉的妖,都是牛頭馬面奇形怪狀,近乎野獸。許嘉來看起來就是個人,林靜邊這一腳就有點踢不下去。

“師父,拿到幾個?”林靜邊問。

陳弦松答:“縛妖索和變形鏡。”

林靜邊一喜,沒想到,只是伏擊陸惟真的一個手下,就拿回了兩個寶貝。

陳弦松也沒想到,那個人會跟散財童子似的,把這樣珍貴的法器,都散給了手下,倒是慷他人之慨!

但可以確定的是,劍在那人手裏。

陳弦松腦海裏浮現那個人腰懸寶劍,容顏沉肅的樣子。仿佛那已是她的劍。

劍是他的,命也會是他的。

最年輕的大青龍,心術不正,巧玲辭色,盜取法器,如誅他性命。假以時日,她成長為當世唯一的六五,也不是不可能。那時她若又生惡意,為所欲為,甚至貽害一方,還有誰能遏制?

這樣的青龍,捉妖師必除之。

“師父,這個……殺不殺?”林靜邊問。

陳弦松看了眼地上人,說:“暫時留她一命。”

林靜邊答:“是。”反正這人也跟死差不多了。

陳弦松從腰包裏掏出小變形鏡,在指間轉了兩圈,說:“你藏好,等我號令。”

林靜邊答:“好。”師徒二人就此分開,林靜邊看著陳弦松走進前方樹林,忍不住又叮囑道:“師父,當心。”

畢竟劍和葫蘆,都還在對方手裏。對方還有兩只青龍一只徵虎,師父此行,實在讓他捏一把汗,稍有不慎,不就又落到那個人手裏?

其實幾天前,林靜邊得知姜衡煙把祖傳的寶刀都帶過來時,著實驚喜了一把。誰知他就洗個碗的功夫,回頭就見姜衡煙黑著臉從師父房間出來,直接走了,當晚就回了江城。

自然,刀也帶走。

他問師父:“為什麽不接受師叔的好意,至少把刀留下?”當然師叔若是留下就更好了,雖然不如師父,但是比他強多了。而且師叔也沒說啥啊,師門之間互相幫助而已。林靜邊清楚得很,師叔也絕對不敢說讓師父以身相許的話。

“不需要。”師父答,“若真的需要幫助,我也會向叔伯們求助,而不是她。”

林靜邊嘆了口氣,說:“姜師叔還是很關心你的,也挺可憐的。”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忽的笑了,說:“你到現在還相信女人的好意?”

林靜邊:“……”

——

高森和許知偃這頭,正和妖怪惡戰。他們兩個大男人,自然各自為戰,沒什麽時時守望相助那一套。不過,高森身為忠誠下屬,偶爾看到了,還是會沖過去幫許知偃打掉一個偷襲的妖怪。結果許知偃瞪他一眼,還覺得他多事——本少爺是青龍噯青龍,他最喜歡假裝不慎被偷襲,趁對方發大招時,一下子把對方拍死那種快感好嗎?

夜色深深,光線朦朧。兩人分頭攆著妖怪,漸漸隔了一段距離。

高森雖然也背了個背包,裝著葫蘆和那幾個蛋疙瘩,但和許嘉來一樣,不敢隨便用,也沒找到什麽合適的機會使用——他也怕把自己收進去。

他是縱火者,但在這原始森林裏,反而受了局限,要是不慎引起森林火災,他幾年的工資都不夠賠。於是他手持一根粗粗的木棍,頂端引浮火,作為臨時武器。但他本就強壯敏捷兇悍,很快就將那兩三個不入流的小妖,壓制得死死的。

高森又將一個小妖燙得嗷嗷叫,然後一記帶火猛拳過去,直接把對方打暈。他牢牢記得,陸老板說要剝了它們的皮傳閱八方,所以他都留了活口,用結實的繩索,將小妖綁起來。

他擡起頭,自己對口負責的,只剩一只小妖,跑在大約50米外的位置。

高森飛掠過去。

前方樹林裏,一個人影閃現,高森一凜,待看清那人身材相貌,微微一笑。那頭小妖也正好撞到那人跟前,許嘉來一把木鏢射過去,小妖“嗷”地一叫,倒在地上。

高森沖過去,綁住這一只,擡頭看她,臉上有細汗,但是沒有受傷,遂放下心來,問:“你那邊怎麽樣?”

許嘉來答:“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