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保鏢(1)

上午的陽光,清透溫暖,撒在車窗。柔軟的座椅,涼爽的溫度,幹凈的氣味,竟讓陸惟真感覺到安寧和放松。

於是她沉默了好一陣子。

捉妖師也不開口,先將車駛離警局範圍。

“你叫什麽?”陸惟真忽而問,“我總不能喂、啊的叫你。”

他靜了靜,才答:“我叫陳弦松。”

“哪幾個字?”陸惟真問。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

陸惟真看他一眼,一言不合就吟詩,要不是他的表情太過嚴肅,她都會覺得這人挺騷氣了。別說,這名字,古韻。

哪像她的名字,當初問老爸,身為大學教授的老爸一把將她抱起,說:“因為,我們所站的地方,我們所處的每一刻,都是茫茫時間長河與宇宙萬物間,唯一的真實。”簡直大而空泛,不知所謂。

“我叫陸惟真。”她說。

“我知道。”

陸惟真想起相親的時候,她傻傻的一個人自我介紹過。

於是又是片刻寂靜。

到底剛才的派出所之旅,讓人狼狽又受挫,她的心情怎麽好得起來?加上還有昨晚的驚魂荒謬。

陸惟真想,他早料到了對不對?報警就會是這麽個結果。所以昨晚,在她堅持不聽話後,他才露出那一點帶著冷意的笑。他什麽都明白。

陳弦松也看了身邊女人一眼。大概是在警局被折騰的,看起來比昨晚還憔悴,但是眉宇間隱隱不甘。

還是個孩子。他心想。

“去哪裏?回家嗎?”他問。

陸惟真剛要點頭,突然看了眼外頭大大的太陽,反應過來,魂飛魄散——“幾點了?”

陳弦松看了眼手表,陸惟真注意到他的手表也是戶外款,看著結構就很復雜,功能很多的樣子。

“十點半。”

陸惟真擡手按住臉,慢慢吐了口氣。

昨晚她差點被妖怪吃掉,捉妖師親自來警局接她,都抵不過卑微社畜對曠工的恐懼。

“麻煩你,能不能送我去公司?”

“好。”

兩人又安靜了一會兒。陸惟真到底忍不住開口:“究竟是怎麽回事?剛才在警局,向月恒有不在場證明,還有女朋友,他看起來和昨天那個人,也很不一樣……”

“詳細說說。”他說。

陸惟真把今早的遭遇事無巨細、和盤托出,陳弦松安靜聽著,偶爾發問,聽得很仔細。

聽完之後,他說:“我心裏有數了。”

陸惟真:“什麽意思?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卻又跟沒聽到似的,看著前方,安靜不答。

陸惟真:“喂!”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陳弦松說,“你也不用做什麽,一切如常,其他的交給我。接下來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避免打草驚蛇。但是記著,我就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

陸惟真走進辦公室時,其他員工並沒有注意。

但是有人注意到了,周盈主管擡起頭,目光不冷不熱望著她。

陸惟真心裏抖了一下,避開她的目光,快步走到自己位子坐下,翻開文件打開電腦。

沒過一會兒,陸惟真就聽到有人站起來,步伐不緊不慢,朝這邊走了過來。一步步,仿佛棒槌一下下敲在陸惟真頭上。她真的好想鉆到桌子底下去不見了,不想看到周盈。

但是什麽也阻止不了,周盈抓她小辮子。

腳步聲在桌前站定,周盈的嗓音平平淡淡傳來:“陸惟真,幾點了?”

這一下,周圍好幾個同事擡頭。陸惟真明白,周盈這是故意要給她沒臉了。

陸惟真沒吭聲。

周盈才不會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呢,自問自答:“11點了!一個上午過去了,你如果有事,為什麽不請假?還是說,昨晚相親太開心,睡過頭了?連上班都忘記了!”

這話,就是暗暗帶車,有點侮辱人了。

陸惟真握緊拳頭,黑框眼鏡下,臉色陰沉。

周盈才不當回事呢,心中暢快,又一臉嚴肅為公的樣子,布置了幾項工作,才作罷。

陸惟真能說什麽?不好說,也白說。

中午陸惟真就沒下樓吃飯,讓同事帶個盒飯,埋頭幹活。面對堆積如山的報表,什麽可怕的壁虎男,神秘高冷捉妖師,險些被吃掉的命運,都變得非常遙遠。她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只小小的螞蟻,一擡頭,看到那座叫做社會的大山,高聳如雲霄。

正全神貫注幹著,有人走進辦公室。午休剛一會兒,大家都去吃飯了,辦公室裏本來只有陸惟真一個。這個時間點,是很少有人回來的。

陸惟真擡頭看了一眼。

一僵。

風流倜儻的西裝,淺淺含笑的面容,寫滿了“若有所思”的雙眼,不是經理朱鶴林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