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

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 傅嘉延不知道用什麽方式方法,成功打入她家庭內部。

雖然早戀這事兒猝不及防地公開後,好像沒有引發什麽大的地震, 沈荔依舊想找個地洞鉆了,不敢和江琴和沈從舟對視,更不敢接這個話題。

他們的寬容是因為她前段時間生死未蔔吧?是的吧?

傅嘉延卻面不改色心不跳,言行舉止不但不收斂, 反而愈發張揚,頗有種故態重萌的趨勢。

例如在接下來的飯桌上, 在眾人面前把菜往她碗裏夾,帶殼的剝殼帶皮的剝皮,充分地展現了賢惠男朋友的一面。

他們倆平時在校園裏並排出行, 永遠是人群的焦點,即使共處一桌,也不會明目張膽地投喂,沈荔是真不知道傅嘉延這麽賢惠, 感受了一把雞皮疙瘩掉一身的感覺,看向他的目光中帶上些復雜的情緒。

江琴和沈從舟見傅嘉延體貼自然,當這是常態, 和顏悅色地看著他們,目光充滿慈愛。

沈清彥面色如常,天生淡漠的臉上看不出明顯的情緒, 沈淮年則一臉不爽地用筷子戳著碗底, 時不時找機會, 見縫插針給她添些東西。

沈荔看著眼前的食物越堆越高,感覺自己體重不保,張唇欲說些什麽, 桌前各人齊聲開了口,中心思想無非是:大病初愈,身體抱恙,多吃點兒。

沈荔在心底朝傅嘉延翻了個白眼,沈從舟他們不知道她穿越的真相,以為她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擔心擔憂是難免的,傅嘉延卻知道她身體實無大礙,甚至比意外發生前還要好,還附和得最是正經,也最起勁兒。

這尷尬得仿佛她才是見家長的一餐結束後,沈荔路過傅嘉延身邊,低聲點評:“你這表現還不錯,回頭給你頒個奧斯卡金獎行不行?”

“不是表現,你是不是把剛剛的錄音忘了,我說過不會騙你。”傅嘉延狀似無辜地解釋,拉著她衣領靠近,“你站那麽遠幹嘛。”

沈荔:“當然是怕尷尬。”

傅嘉延:“遲早都要適應,過來點兒。”

沈荔被拉到他身邊,余光瞥見江琴眉目帶笑,疑惑且驚奇:“你到底是用什麽手段把我爸媽收買的?”

傅嘉延:“沒收買,叔叔阿姨人好。”

回到醫院後,沈荔做了個全身檢查,各項指標都健康,達到了出院的水準。

她和裴星洲這樣的生理狀況可以稱得上玄之又玄,讓所有醫護人員都陷入懵逼的狀態,但唯物主義世界觀下,只當是特殊現象,將之寫進案例。

沈荔出院前去了趟裴星洲的病房,裴星洲的父母見她醒來,大抵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裴星洲醒來的希望,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沈荔心頭一酸,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們,裴星洲可能不會回來了。看著中年夫婦兩鬢斑白的發,有些不忍心,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視線一偏,落在白花花的病床上,少年面容平和,眉宇舒展,就像沉沉睡去。這是一副非常完整的軀殼,仿佛在等待靈魂的注入。

她盡可能樂觀地想,說不定原來世界流逝速度飛快,裴星洲過完了那邊的人生,壽終正寢,又陰差陽錯穿了回來;再說不定,會有其他靈魂在這副軀殼中醒來。

沈荔把花簇輕放在桌上,走上前抱了抱裴父裴母。

裴氏是先烈後代,家風清正,裴星洲不是獨子,家裏卻沒有兄弟鬩墻的恩怨。裴氏夫婦更是寬和,不但沒有責怪她,連道歉都不允許,溫和地道:“不要覺得內疚,見義勇為是我們教給他的,意外發生得突然,不是你的錯,我們沒有怪過你。你父母給我們的照顧也讓他們收回去,叔叔阿姨不需要,聽話。”

裴星洲的父母對她的寬容,就像她的父母對傅嘉延的寬容,仿佛她才成了需要被安慰的那位。

沈荔眼眶泛著熱意。

傅嘉延見沈荔出來,不動聲色地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痕,指腹帶著安撫性地輕輕摩挲。

車禍這事沈荔說得再多,他也沒辦法做到雲淡風輕,把意外的發生和自己撇開關系,一如裴星洲舍身相救於沈荔的重量。所以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安慰的話可能沒那麽大的作用,只能在她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走向電梯口的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電梯門開的時候,小護士見傅嘉延後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你,你手怎麽樣了?要不要換點藥?”

她的表達很直白,直接揭露了某些事實,傅嘉延神色當即冷了些:“不用。”

小護士微微一鞠,淩亂著腳步走遠了。

沈荔思緒被牽回,垂下頭,這才發現傅嘉延脫下外套後,手臂比周圍人鼓了一圈,裏面似乎是裹了幾層繃帶。她錯愕:“你這……”

“打架打的。”傅嘉延垂了垂眸,為他答應了不再隱瞞,卻沒有提起這件事作解釋,“之前時間有限,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