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氣之爭

這一晚,街市喧囂,燈明如晝。京城的三位皇子府上卻都很安靜,直到金鱗衛登門,這份安靜更是到達了極致。

見金鱗衛令牌如見聖上親臨,全府上下跪在院內,齊呼萬歲,不敢擡頭。金鱗衛目不斜視,一路穿過人群,來到皇子面前。

三個金鱗衛幾乎在同一時間到達三座皇子府,又在同一時間遣退閑雜人等,緊閉房門,與皇子密談詔書事宜。

期間,四皇子書房外路過了一個端茶的丫鬟,被金鱗衛隔窗一劍封喉——既是密詔,傳旨期間,擅闖者殺,竊聽者,殺。

四皇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吸了口冷氣,隨即又搖頭,“這丫頭,平日裏也魯莽,沒想到會因此喪命……哎,可悲,可嘆。”

他將視線從屍體上移開,又無事發生一般的對金鱗衛道“無妨,我們繼續談正事。這位欽差小哥,不知我父皇可好?他幾日未上朝,我十分憂心。”

金鱗衛收劍,沉默不答。

四皇子也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地說“太子走後,父皇憂思更甚,本王只恨自己愚鈍,不能為父皇分憂。”

金鱗衛眸光不動,身形不動,“詔書送到,口諭已達,微臣還要回宮復命,告辭。”

說完,人退出書房,在一路叩拜聲中出了庭院,上馬飛馳而去,一如來時。

等到人走了,滿府上下才似乎松了口氣。書房裏的屍體早已被下人擡走,幕僚們集中在門口等待四皇子的召見。四皇子從前院回來,就見書房門口黑壓壓地等了一群人,頓時不耐煩地揮揮手。

“都散了吧,今日沒有你們的事了。”

眾人一怔,“殿下,那詔書……”

“放肆!”四皇子拂袖,大聲斥責,比了比袖子裏露出的半截詔書,“這詔書父皇為什麽要用封蠟,你們是不懂嗎?密詔,什麽叫密詔?”

皇上口諭,詔書還不到開啟的時候。

他此時召集眾幕僚商議,不是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偷看了密詔的內容?

“這……”

眾人一時也無他法。本以為今日宮中策馬傳詔,是要昭告儲君一事,怎麽這詔書送來了,卻又不讓看?陛下究竟在賣什麽關子?

一位幕僚沉吟片刻,道“殿下,依您看,其他那幾位……該不會也是這麽個行情?”

四皇子的詔書不給看,那三殿下呢?五殿下呢?七殿下呢?不會都不讓看吧?

“莫催,莫催,”四皇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搖搖擺擺地走了,嘴裏念叨著,“讓我好好想想,父皇的意思本王還要揣摩一二。”

比起四皇子府上的吵吵嚷嚷,七皇子府要安靜得多。

金鱗衛到達時,七皇子已經歇了,下人匆匆通報,小皇子披著外衫趕來,襪子都沒穿好,正月裏打著哆嗦接的旨。等拿了詔書,不等下人送客,他就一溜煙地跑了。

奶媽和侍女一路跟著,送手爐的送手爐,捧披風的捧披風,生怕祖宗凍壞了。

“殿下,殿下,您把鞋穿好吧,這樣要著涼了。”

“還穿什麽鞋!”七皇子一進屋,利落地蹬掉鞋襪,一個猛子貓回了早已用湯捂子暖得熱烘烘的被窩,團成一團,一邊還吸著冷氣。

“行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說!詔書丟不了,叫金鱗衛放心吧。”

冰涼的詔書被他當個暖爐似的抱在懷裏,七皇子的奶娘和侍女們一時間哭笑不得。全府上下忙著照顧七皇子,竟連金鱗衛什麽時候走的,主屋這邊都不知道。

等七皇子歇安穩了,小丫鬟看著廊上的花燈,問道“這燈明晃晃的,照得屋子裏通亮,影響殿下休息吧?還要留著嗎?”

丫鬟拿不準,雖說明早這燈也是要摘的,可現在摘了,若殿下夜裏起來看不到,不高興呢?

“摘了吧,我看殿下也沒多喜歡。”大一點的丫鬟說道。

這燈是白日裏殿下要下人特意出去買的,原本府上要自己做更好的,可殿下不要,偏要一些什麽大老虎、大金魚的。下人找了一天才從一個樂館門口找到兩盞差不多的,殿下一開始喜歡的不行,要掛主院裏。

不過自打掛起來以後,也沒再多看一眼了。

宮女嘆氣,“咱們殿下還是小孩子心性呢。”

而此刻,三皇子府上也送走了前來傳旨的金鱗衛。

三皇子坐在書房內,對著燈燭將詔書上的封蠟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收好,站起身來。

老管家在門外等候多時了,聽到動靜,恭敬地垂首,“殿下。”

三皇子是眾皇子中開府最早的,管家是宮人,跟著他出宮的,對於這位主子的心事,他自認還是了解一些。自打接到詔書後,三皇子便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這會兒出來,顯然是有了決策。

“我擬了一封折子,明日就會遞進宮裏,這些日子我身體染恙,拜帖你替我全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