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沈淩淵低頭輕輕吻了她一下,寬大的手掌托著她的後腦,退開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垂落到她的腰間。

他眸光有些深沉,從溫映寒的角度剛好能看清他那雙深黑色的眼睛。與往常的冷靜自持般的沉穩不同,那幾分不易覺察的溫和,令她本能地被吸引。

沈淩淵趁著她恍神的工夫,將人往自己身邊又帶了帶。船艙裏備有薄毯,方才見她在船上睡熟怕她著涼,便拿過來給她蓋在了身上。

如今薄毯已經隨著兩個人剛剛的動作滑落到了腰跡,細雨中空氣微冷潮濕,沈淩淵似是漫不經心地將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晚上來承和宮陪朕批折子,嗯”

他微微上揚的尾音低醇而富有磁性,溫映寒朱唇微動,鬼使神差般地輕輕點了點頭。承和宮是沈淩淵在這邊居住的宮殿,剛到了這裏幾日,溫映寒還從未去過。

她忽而意識到,往常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見大臣的嗎

“皇上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其實,她想問的是,他怎麽會到這裏來

沈淩淵將她鬢角的碎發輕挽到耳後,漫不經心地開口:“沈文茵說的。”

溫映寒瞬間就想起那個臨走前在船上笑嘻嘻朝她揮手的身影了怪不得她這麽久都沒回來信使什麽的多半都是她瞎編出來誆她的,沈文茵是早就算計好要將她騙到船上,再找個理由脫身,給沈淩淵通風報信。

溫映寒頓時忿忿,還沒跟她算先前的舊賬,這就又想出法子來誆她了。口口聲聲說是好姐妹,明明是更加偏心她皇兄的。

正坐在寢殿裏喝茶吃糕點的沈文茵忽而打了個噴嚏,屋裏的小宮女還以為是長公主被涼風吹著了,急忙要去關外間的窗戶。

沈文茵揉著鼻子,下意識地往河邊的方向一望,“完了,皇兄不會是出賣我了吧。”她放下手裏鬥彩月季花紋的茶杯,擡眸看向身側的貼身宮女,“秋竹,我怎麽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秋竹面無表情地給她披了件衣裳,“主子,您叫奴婢過去謊稱有信使之前,奴婢就同您說了,皇後娘娘事後肯定會來找您的。”

沈文茵撇撇嘴望向身側的小桌,精致的糕點忽然就不好吃了。

“罷了罷了,我出去躲一躲。”

秋竹福了福身,“外面下著雨,主子,恕奴婢直言,皇後娘娘遲早會找到您的。”

沈文茵無奈撫上眉心,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好像是這麽個道理。她頗為郁悶地將胳膊撐在金絲楠木的小桌上,“成了親的皇兄潑出去的水,肯定是寒寒一問,他立刻就把我做的事給說出去了。”

秋竹不理她,上前替她收拾了桌子上剩余的糕點,“主子,太子殿下那邊的信您真的不回了”

她所說的太子自然是爍國的太子,沈文茵這次獨自回來省親,一個太子的人也未帶。

沈文茵垂著視線,不知在想些什麽,她神色有些懨懨,“不回。讓他忙於國政去吧。”

爍國與大盈不同,是立有儲君的。爍國的皇帝年事已高,平日裏已是太子監國,朝堂政務大多由太子處理,事無巨細。

秋竹見自家主子已定了心意,便不再多問了,只將手裏的碟子歸置好交給了門口候著的小宮女,由她們拿到小廚房去。

沈文茵從背後叫了她一聲:“秋竹。”

“奴婢在。”

沈文茵似是漫不經心地撚了撚手邊的杯蓋,“待會兒若是寒寒來了,直接將人領到我寢殿。”

秋竹微微頷首,“奴婢明白。”

畫舫順流漂回了起始的地方便緩緩靠了岸。溫映寒知道沈淩淵肯定還有政務要處理,這個時辰容易有大臣覲見,她待在書房裏也不方便,索性約定了晚上再過去,順便一同用晚膳。

方才的小雨已經停了,水珠沿著葉脈輕輕匯聚,提早備好的油紙傘已經沒糧用武之地。雨過天晴,空氣格外清新。

蕓夏扶著她的手,將她送上了轎輦,她開口詢問道:“娘娘,咱們現在回宮吧”

溫映寒輕撩開轎簾,“先去不回宮,我要去一趟沈文茵那裏。”

蕓夏跟小順子面面相覷,知道自家主子這是要去興師問罪了。

小順子高聲宣道:“移步華怡殿”

轎輦緩緩而起,溫映寒下意識地從窗口望了眼剛剛乘坐過的畫船,就連興師問罪也添了幾分心不在焉。

轎子最終停在了小花園的一側,原本去沈文茵的宮裏從這邊走極近,但是轎子過不去小花園旁邊的宮門,若想乘轎只得繞遠。

溫映寒瞧著也沒有幾步路了,索性叫人停了下來,打算自己步行走過去。

這承和行宮裏面的景色她也是第一次見,不像皇城宮裏那延綿不盡的朱紅宮墻,這邊的建築結合了自然景色,顯得更加別致了些。

小順子在來這邊的第一日,便已盡職盡責地摸清了整個行宮的布局,能在前面引路不說,還時不時能介紹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