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於是,謝珣余光便看到她把筆杆杆頭放到了嘴裏。

或許是因為這個動作太過幼稚不雅,他不自覺地看了一眼。

她半倚在桌邊,宛若無骨,青絲從頸間滑落,趁得脖頸修長白皙,肌膚欺霜賽雪,輕咬筆杆的紅唇豐盈而柔軟,珠光下透著嬌嫩紅潤的光澤,仿佛含著蜜汁的紅花,待人采擷。

謝珣的目光仿佛被燙了一般,只看了一眼便飛快的收回,努力將恍惚的心神穩住。

他筆下不停,似認真看書,但自己也不知道在書邊寫了什麽批注。

等到姜舒窈突然“喂”了一聲,他才徹底清醒,細致一看,發現自己在書本邊角胡亂寫著幾行經文——“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他“啪”地把書本合上,欲蓋彌彰地接話:“何事?”

姜舒窈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摸不著頭腦,跟誰置氣呢?不知書中寫了什麽,難道是史書裏賢臣被奸人所害………

她答道:“我餓了,想去小廚房弄點吃的,你要嗎?”

謝珣本來不餓,被她這麽一說也有點餓了,點點頭:“我與你同去吧。”

姜舒窈已經起身了,聞言詫異地回頭看他。

謝珣背著手走來:“屋內有些憋悶,我出去透透氣。”

“哦。”姜舒窈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她以為謝珣只是想去院子裏站會兒透氣,沒想到他一路跟著她進了廚房。

她一項話多,放下燈籠,順口搭話道:“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謝珣跟著她走進來:“‘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出自《禮記·玉藻》,‘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意思是凡有血氣的東西都不要親手去殺它們,故遠庖廚,仁之至也,和廚房沒什麽關系。”

“哦,這樣啊。”姜舒窈居然認真聽了,一副“學到了”的樣子。

然後她抱臂看著灶台發愁,臉上神色有些滑稽:“我不會燒火……”

她正打算出去叫人,卻沒想到謝珣直接蹲下拿起了火石,“嚓”地一聲擦火點柴,動作利落流暢,看得姜舒窈目瞪口呆。

“你怎麽會這個?”

謝珣輕飄飄看她一眼:“我曾外出遊歷過,總不能隨時帶著小廝吧。”不是說癡戀他嗎?這個都不知道。

姜舒窈被他這個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也懶得同他計較,往鍋裏摻兩勺水,蓋上蓋子待水開。

接著轉身尋菜心洗凈,切蔥,又將香菇切丁,待火開後丟入香菇丁和面條,煮了一會兒,再放入菜心滾水燙一下,用碗盛出。

澆上醬油、香醋,灑上蔥花,姜舒窈又從另一個小鍋裏舀出兩勺臊子放在面上。

“勉強算是鹵肉面吧。”她道。

兩人也不回書房了,就近到東廂房用餐。

這碗面做得實在是簡單,但做宵夜卻是十分合適。面湯清爽,因放了香菇丁而有著素淡的鮮味,鹹香中混著淡淡的蔥花味,味道清淡卻不寡淡。

臊子是姜舒窈下午做的,本來打算吃鹵肉飯,最後晚上請安回來也沒吃成。

鹵肉用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切成小丁丟入鍋中煸出亮油,再下入大料,細燉慢熬,最後放入冰糖鍍上糖色。把握好火候,鹵肉丁燒得只有紅色,沒有焦黑,每一顆都裹上了棕紅色的醬汁。

鹵肉被面湯熏熱,稍作攪拌,清淡的面湯不至於破壞臊子原本的味道。

謝珣挑起一筷子混著鹵肉的面條。

面條鮮滑滾燙,保留了面條原本清爽的滋味。

鹵肉臊子肥瘦混雜,肥肉香酥軟糯,瘦肉久燉不柴,鹵汁收得濃,很好地浸透進了肉丁裏,酥爛的鹵肉味道濃郁,醬香十足,肥而不膩,一抿便化。

配上青翠的菜心,更是進一步去掉了鹵肉的油膩,讓這頓明明有著葷腥的夜宵只剩鮮香清爽和溫暖熨帖。

他很喜歡鹵肉,三下五除二就把鹵肉吃光了,姜舒窈本想問他要不要再去小廚房添一勺臊子,見他安靜不語、斯文進食,尋思著“食不言”,閉嘴了。

鹵肉的醬汁融入進了湯汁裏,連面條也裹上了那濃郁的肉香。謝珣細嚼慢咽,將一碗面吃得幹幹凈凈。

謝珣那碗面是姜舒窈的兩倍,姜舒窈見他連湯底都喝幹凈了,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他的飯量太大還是自己的手藝不錯。

一頓夜宵吃得兩人微微冒汗,渾身都懶洋洋的,熨帖極了。謝珣回書房後看了一小會兒書便洗漱就寢,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