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不反常嗎?

晏晗突然蒙詔回京省親,靈帝又夜訪晏晗,隨後未久晏家外甥駐守的屯營甲胄失竊,卻在靈帝派去的欽差到來時在柴房找到,這隱含的意思是什麽,已不必多說。

晏衡跨步進門,直接從李南風手裏把冊子奪過去,看完之後他看向面色平靜的裴寂:“你這是哪裏查到的?”

“上面的三個指印,一個是你那位表叔的副將,一個是靈帝時兵部的衙吏,還有一個是昔年奉旨往鄭王府宣旨的欽差扈從之一。這三個人如今都在世。”

裴寂望著他,又拿出幾封起了毛邊的信箋:“這裏幾封信,有兩封是趙拘曾寫給家父的密信,一封是提醒家父防範靈帝,一封是臨死前遺言,一再囑家父當心。

“剩下幾封,都是京師裏的故交給家父傳遞靈帝針對異己的信件。

“有了這些,我想,無論靈帝施用的何種手段,他對鄭王府心存忌恨這點總歸是勿庸置疑的。

“而一個皇帝,即便大權在握,總也不至於紅口白牙就要拿宗室下手。他需要有個由頭,而你們兩家在朝中盤結日久,根基已深,後來也證明靈帝確實對你們幾家小動作頻頻,這也總歸是事實。”

李南風一封封地拆來看過,發黃的信紙與明顯隔著年代的字跡,一切都很清晰。她也算是書墨的行家,看得出來字跡紙張無假。

她看向晏衡,晏衡神色也很凝重。“那三個人何在?”

“有兩個在京外隱居著。只有兵部那個衙吏尚在京師。家住在城南石磯胡同。”

“照你的說法,李家從中又做了什麽?”李南風問。

“上告鄭王府謀逆的這封折子,就是李灼寫的。”裴寂又拿出一本奏折,拍在桌面上,“大寧皇帝還沒有登基那陣子,皇宮守衛還並不森嚴,我曾經進過一趟國史館。

“這是我在國史館裏搜尋到的,看看這字跡,是不是跟你曾祖留下的著作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李南風拿過來打開,目光先鎖到末尾的落款,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以及熟悉的收筆上,才又心驚地去看折子內容。

“京師四大世家,李晏程沈,素來關系緊密。李晏兩家原本是最不看好靈帝上位的,但靈帝偏偏上位了,且還分別投出了誘餌。

“我不知道他們當時知不知道靈帝稟性,但證據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晏晗入獄之後,隨後又把李灼也拉下水,你們可能覺得這是正常的的朝鬥,但如今你們是不是也有懷疑,晏晗之所以供出李灼,實則是得到靈帝授意所為?

“而李灼之所以在獄中自盡,則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死?他們順著靈帝的意思這麽做,或許是為了保全他們的家族?”

屋裏一派靜默。

李南風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但裴寂擺出的證據卻讓她無法回避。

晏晗為靈帝所用,構陷鄭王,姑且當成是事實,那麽晏晗邀上李灼來共同幹這個事——當然,絕對有可能是出於靈帝授意,靈帝一個人幹不成,他要滅鄭王府,需要有人遞梯子,需要有人給罪證,剛剛好他們能夠做到。

但他們沒想到靈帝會那麽快過河拆橋,緊接著就被靈帝降罪滅口。

晏晗在牢中難承酷刑,再得靈帝授意“供出”李灼的“罪證”,這也不是不可能的。李灼一介文人,扛不住因而自盡,這也有道理。

因為他們若不死,不為靈帝保守這個秘密,靈帝便永遠也放不下心,那麽就很可能就會朝雙方的家族下手。

由此看來,晏晗和李灼當真有可能是害死鄭王一府那麽多條命的幫兇?

前世對晏李兩家的世仇,實則是因為入了靈帝的套,不得已地走到了這一步?

“為什麽我從來沒聽家裏提過這層?”晏衡率先打破了沉默。

“這也是我所疑惑的。”裴寂目光熠熠,“他們雖然也是兇手,但按理說,卻是得靈帝授意所為,這樁案子沒有什麽不可對家人言明的。

“但我在京這一年卻發現,你們兩家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根本沒有疑心到這點,這就說明,他們當真把這件事做到了守口如瓶。”

李南風跟晏衡對視,事實誠然如此,她跟李存睿求證的時候,連李存睿都沒有懷疑過,這就足見裴寂所說的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透露出來半點。

可是她對這本折子的真實性是有信心的,彈駭,或者說告密鄭王的折子就是李灼下的,難道李家對這段歷史也不知道?

看到眉頭緊鎖的裴寂,她又道:“你既然有了證據,又還要什麽真相?”

“因為我還有最後一點不明白。”

“什麽?”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這麽大的事情,他們倆死前居然一點消息也沒給後人透露,這不正常。

“按說靈帝也是你們兩家的仇人,他們既然能在牢裏留下遺言立這個不許通婚的祖訓,那麽一定也有機會把真相透露給你們,但他們並沒有這麽做,很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