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不是很討厭吵鬧的嗎?不是很厭惡別人靠近他的嗎?

他怎麽不發脾氣了?

白稚越看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明明剛才替季月拉來這些姑娘的人也是她,結果現在怨念季月不趕走姑娘的人也是她。白稚只覺得心裏又賭又澀,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反正就是莫名的不舒服,覺得這一幕過於刺眼,看得她渾身難受。

來不及去細想這種別扭的心理是什麽,她便已經走過去,氣鼓鼓地喊了一聲:“季月。”

季月立即擡起眼眸,專注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阿稚?”

姑娘們聽到季月開口,紛紛順著季月的視線看了過去。

這是……剛才拉她們過來的小姑娘。

她看起來纖細秀美,靜雅可愛。一雙微微下垂的剪水雙瞳纖弱動人,十分惹人憐惜。此時這雙漂亮的眼睛正巴巴地盯著賣花的少年,明明眼神裏充滿了怒氣,卻又仿佛含著一汪清水,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你、你快點過來,別擋著人家的道!”

白稚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胡亂編了個理由讓季月離開那些姑娘們。

季月聽話地點頭:“好。”

他正要向白稚走過去,那些圍在他周邊的姑娘突然又攔住了他。

“哎等等!我們還沒買花呢!你把花賣給我們再走呀!”

“對呀,你這花總共多少錢?我都買了,你家裏還有的話我也包了,怎麽樣?”

“小哥,你家住哪兒啊,方便去你家看花嗎?”

這些姑娘還在糾纏季月,聽的白稚越來越火大。

有完沒完了還,買花就買花,打聽人家住哪兒幹嘛?

白稚心頭的怒火噌噌往上冒,眼看著一個大膽的女子就要伸手去撩季月的頭發了,驚得她連忙上前兩步——

“哎呀……好痛!”

那個想撩季月頭發的女子突然驚呼一聲,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的五官就因劇痛而扭曲在了一起。

“啊——好痛!你瘋了吧,快松手啊!”

季月抓著她的手腕,一點點翻折過來,冰冷的眼眸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惡。

“再不滾,我就折斷你的手。”

其實他原本是想警告這個女人再不滾就殺了她,可他轉念一想,白稚剛說過不可以說殺人之類的話,他如果又把殺人掛在嘴邊,白稚一定會生氣。

希望白稚沒有察覺到他臨時改口這件事。

圍聚在周圍的姑娘們看到季月出手如此狠辣,而且一點預兆都沒有,一個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連花也不要了,紛紛嚷嚷著“瘋子”“神經病啊”便忙不叠地散開了。

被季月抓住手臂的那個女子也被嚇哭了,好在白稚及時趕來,將女子從季月的“毒爪”下解救下來,才使對方幸免於難。

最後姑娘們一朵花都沒買就跑光了,季月的身邊又變得空空蕩蕩,連那些過橋的行人都下意識地離他遠一點。

白稚雖然知道季月這樣做是不對的,可心裏又忍不住偷偷竊喜。

那些嘰嘰喳喳的女孩子終於走了,她們的聲音那麽聒噪,真是吵得她頭疼。

白稚努力壓下微微上揚的嘴角,佯裝不滿地戳了戳季月:“都怪你,把客人都嚇走了。”

季月厭煩地撇嘴:“她們太吵了。”

白稚也是這麽想的。

但她不會告訴季月,否則他會以為這種行為是正確的,以至於以後更加變本加厲。白稚一邊將季月往橋邊拉,一邊低聲對他說:“以後你再遇到煩人的家夥,只要口頭讓他們離開就行了,千萬不要動手。”

季月眨了眨眼睛:“可是不是你讓我不要說話的嗎?”

“……”白稚啞口無言。

笨蛋,我讓你不說話你就真的一直不說話呀,你未免也有點太聽話了吧?

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自己意會一下。”

季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這邊嘰嘰咕咕,橋頭對面的天色突然變暗了下來。很快,大片大片的烏雲便從遠處迅速飄了過來,將明朗的天空遮得嚴嚴實實。

“哎呦喂,要下雨啦!”

坐在橋下賣魚的大娘突然喊了一聲,天空頓時變得陰暗下來。

下一秒,驟雨突降,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地便落了下來。

白稚:臥槽,這什麽狗屎運?

驟然而至的雨絲密集而急切,很快便將石板橋淋得鋥光瓦亮。橋上的行人紛紛跑到路邊的店鋪裏躲雨,白稚與季月也跟著人群擠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家胭脂鋪門前。

胭脂鋪裏擠滿了躲雨的人,無奈之下,白稚和季月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呆呆地看著外面陰霾的天空和傾斜的雨簾。

好像有點冷。

白稚默默打了個哆嗦,正要抱緊自己,余光忽然瞥見季月懷裏的那一捧芍藥——

……臥槽,花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