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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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點半,姜予漾就聽到了喬頌滴滴叭叭響個不停的鬧鐘聲。

手機就放在枕側,但喬頌硬是都眼皮都沒擡一下。

昨晚拉黑完沈弋之後,姜予漾居然也莫名失眠了一夜,到這會兒還有點失眠後遺症,能感知到胸腔中咚咚的心跳聲。

終於,喬頌抱著被子嘟囔了句:“幾點了?”

姜予漾幫她把鬧鈴聲關了,靠在床頭閉目了會兒:“小喬,六點半了。”

喬頌不情不願地睜眼後,哈欠連天。

但她今天還有不少稿子要處理,為了不在早高峰堵車,必須得早點趕去公司。

在喬頌起身去洗漱時,姜予漾很會照顧人地開始準備早餐,她嫻熟地自制了兩個三明治,又考慮到時間問題,給喬頌沖了杯速溶咖啡。

“漾漾,你今天不是不用去《ICON》嘛,等會兒還是去睡個回籠覺。”喬頌掏出小鏡子,又確認了一遍妝面後在餐桌前落座。

“好。”

姜予漾不知道怎麽回,其實不是回籠覺,就是通宵失眠後的補覺。

匆匆吃完早餐,喬頌又往包包裏塞著要帶的物件,蹬著高跟鞋邁小碎步:“那我先去上班啦,你一個人乖乖待在家裏,有什麽事兒微信找我。”

她輕笑了一聲,覺得自己這是被喬頌當留守兒童看待了。

公寓的門被帶上,姜予漾掀開窗簾一角,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眼球刺痛了下。

入了秋,天色蒙蒙亮,京城的早高峰就快開始了。

同時匯入車流還有一輛邁巴赫。

柏油路上,車身一路疾馳,如同一支利箭。

沈弋翻動完材料,靠在車座上閉眼假寐。

這一年來,司機鮮少見他如此疲累,轉彎後問道:“沈總,是沒休息好嗎?”

“嗯,等會兒去喝杯咖啡湊合。”

男人的嗓音如同在砂紙上打磨過,含著徹夜未眠的低啞慵懶。

沈弋現在不能靜下來,稍微一放空就能想到昨晚姜予漾發過來的那條消息。

她點了通過,將他的心情引至過山車最頂峰,以為自己在她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之後毫不猶豫的拉黑。足以讓他所有的心思順勢而下。

他的一身傲骨,徹底粉碎了。

這樣的失望,小姑娘是不是經歷過很多次?

沈弋難以細想,只覺得呼吸間都充斥不順暢。

“京城的空氣真的越來越差了。”他低聲絮語,轉頭瞥向霧霾蔽日的天空。

司機答說:“到公司就好了,有空氣凈化器。”

沈弋卻搖搖頭,話音淡淡:“不用,下場雨就行。”

他記得,也是這樣一個秋日,在大雨中,一道單薄的倔強的身影在雨裏拖著行李箱離開了他身邊。

明明場景就發生在昨日,沒想到渾渾噩噩過去了一年。

一場秋雨一場寒。

等到雨滴真正砸落地面時,天氣早就不復前兩日的明朗。

頃刻間,路面就變得濕漉漉的,涼風漪漪,卷起落葉打了個旋兒。

姜予漾揉揉眼,睡眼惺忪。

細瘦的胳膊從被子裏剛伸出,就感受到了空氣裏徒增的涼意。

屏幕時間顯示已經到下午兩點了。

她換下居家的睡裙,特別怕凍地裹上了深灰色毛衣裙,過膝靴剛好到膝蓋位置,露出一截滑膩的肌膚。

十五歲那年,可能是剛來京城,沒適應這種寒冷,一換季,她就發燒了。

後來,為了避免身體出現不舒服,只要京城一降溫,姜予漾總會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為此,沈弋在冬日裏鬧過她,極其不老實地上手遊移,說裹太厚挺難脫。

他嘴上沒個正形,但心裏知道她怕冷,每次睡前都要給她捂手捂腳,等捂熱了才睡去。

姜予漾捏著毛衣裙寬松的袖子,後知後覺地發現手背冰涼一片。

她現在不需要捂熱了,呼出口氣,搓熱了手就準備出門。

雨天不太好叫車,好在這個點不算難搭車的點。

收了傘,傘沿還在簌簌滴水,司機將導航打到萬壽路。

她從巴黎回京城,沈老爺子是知道的。

一年未見,沈老爺子早就叮囑過,要是回來了,得到他身邊來說說話。

沈家家大業大,在京城也算名門望族,上了年紀後,沈老爺子就不過問晚輩間的事情,在萬壽路的院子安心養老。

長發貼著耳側垂在兩側肩膀,發絲末尾濡濕了一點,她站在屋檐下,像是從江南煙雨畫中走出來的人。

姜予漾乖巧道:“爺爺。”

沈老爺子給籠子裏的鸚鵡投食完,拄著拐杖回到屋內。

院子裏雨聲回蕩,秋風凜冽,養的好幾盆搖錢樹更是連葉子都黃了。

室內茶香裊裊,熱水升騰的霧氣像朦朧的霧,縹緲隔在兩人中間。

“陪爺爺下盤棋吧。”沈老爺子滿頭銀發,身形仍硬朗,說話底氣十足:“沈弋這小子你知道的,工作忙,我自然不可能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