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佛堂教導

王珞茫然的擡頭,對上鄭玄闐黑的雙眸,她才想起她剛才稱大郎的母親為夫人,她尷尬對鄭玄福身道:“兒胡言亂語,還望指揮使見諒。”在現代,只要是結婚女性都能叫一聲夫人,可在古代,夫人是誥命婦的尊稱,只有三品以上官員的母親、正妻才能尊稱夫人,鄭玄尚未娶妻,他的妾室哪來資格稱夫人?就是大郎叫生母阿娘都是不合規矩的。

鄭玄慢條斯理道:“旁人不胡言亂語,都沒法把那孽障哄住。”他來了好一會,尚未入佛堂就聽到王珞在糊弄自己傻兒子,他一時興起,就站在外面聽了一會。

所以她剛才忽悠大朗的話他都聽到了?王珞低頭呐呐道:“兒只是將幼時聽來的小故事說給大郎聽。”她就說幾個小故事,也沒有給大郎灌輸不好的觀點,指揮使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跟自己計較吧?

王珞頭微微低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的覆在一雙秋水明眸上,玉般的肌膚在昏暗的佛堂中似乎微微發著光暈,此時的王珞神情溫順,完全沒有之前忽悠鄭大郎時的伶牙俐齒,鄭玄又想笑了,這小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每一次見她,都能推翻他對她固有的印象,他目光落在王珞擺在書案的佛經上微微挑眉問:“這佛經是你親自抄寫的?”

王珞一怔,還是乖乖點頭說:“是的。”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寫了一手好字。”鄭玄很難得的誇了王珞一句,難怪會這麽心疼一塊麝墨,到底還是半大孩子,思及此鄭玄含笑溫聲道,“大郎摔壞了你的麝墨,我賠你。”

饒王珞七竅玲瓏、伶牙俐齒,都不知該怎麽應對鄭玄,他這過分客氣的態度讓她覺得有點怕,她遲疑半晌,終究屈身行禮:“多謝指揮使賞。”

鄭玄問她:“你何時入宮的?為何今天來佛堂抄經?”

王珞如實道:“我跟長姐是昨天入宮的,我們是來給七皇女當伴讀的,今日還有幾位同窗入宮,我想我留在慶春宮也幫不了什麽忙,所以就帶著丫鬟來這裏抄經。”這種事她不說,鄭玄也能知道。

鄭玄微微頷首,食指輕點硯台。王珞不解的望著他,這是什麽意思?鄭玄笑嘆一聲,這丫頭看著聰明伶俐,怎麽有時這麽不開竅?他吩咐道:“磨墨。”

磨墨?王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讓她磨墨?難道他也要留在佛堂抄經?不過王珞再不解,也乖乖的跪坐在書案前,伸手在水盂裏蘸清水,冬天的水冰冷透骨,刺激的王珞打了一個激靈,她才恍然想起,她的鬥篷被鄭大郎拿走了,而芳池生火生得不見了?是被鄭玄的人扣下了嗎?

鄭玄無奈的搖頭:“滴水不會用水注嗎?怎麽行事如此冒失?”

王珞默然,她來佛堂抄個佛經,難道還要扛一套書房文玩過來?當然是能簡單就簡單。這是甲方爸爸的爸爸,她要忍!她默默的用手帕擦幹水後,低頭認真研墨。可她手還沒動了幾圈,就覺身側一暖,她愕然擡頭,只見幾名內侍提著暖爐入內,又有人點亮了蜜蠟,讓佛堂的光線明亮起來,同時一件貂裘鬥篷也遞到她面前,給自己遞鬥篷的正是接她入宮的內侍。這不是鄭玄的鬥篷嗎?

鄭玄見王珞瞪大眼睛望著自己和陳敬,他好笑的問:“你想著涼?”

王珞連忙搖頭,她才不要感冒。

鄭玄見她聽話的披上鬥篷,滿意的頷首,還不算太傻,他再次輕叩書案:“繼續。”他公務繁忙,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

王珞心中再次默念,甲方爸爸的爸爸!麝墨!王珞幼時為討王朗歡心,曾專門研究過磨墨,她用的又是上好麝墨,墨塊細滑,不消片刻便磨出不少黑亮的墨水。

鄭玄提筆舔墨,在雪白的蠶繭紙上如行雲流水般寫下一頁佛經,字體端莊秀美,不帶半絲鋒銳,反而有種精致的圓潤,王珞不由看呆了,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她都不敢相信這是鄭玄的字。鄭玄寫完一頁,擱筆對王珞說:“你的字匠氣略重,我今天有事,先寫一頁,你照著臨,回頭我讓人送來完整的摹本,你每日臨上幾頁。”他說完,見王珞沉默不語,他挑眉道:“不願意?”

王珞心頭警鈴大作,連忙搖頭,不管這指揮使是吃錯藥、還是別有用心,他的示好都不是自己能拒絕的。

鄭玄滿意的點頭,起身說:“入宮的蕭七、裴九是沖著皇子孺人去的,不想入宮就離她們遠一點,你今天來佛堂抄經就做的很好。”

王珞:“……”不,我覺得一點都不好,我就不應該來佛堂抄經。她見鄭玄要走,連忙拉下身上的鬥篷,“指揮使,您的鬥篷。”佛堂裏已經很暖和了,她不需要鬥篷了。

鄭玄“嗯”了一聲,陳敬再次從陰影中走出,屈身接過王珞手中的鬥篷,替鄭玄穿好鬥篷,鄭玄轉身走出佛堂。他這一走,佛堂裏不少內侍也跟著離去,但也留了幾人在角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