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論學習歷史的重要性(下)

孟繼宗早看到王珞了,他眼力過人,即使王珞頭上戴著羃離,他也一眼就認出院中的女郎正是他數天前偶遇的那名小女郎,他是禁軍,見過不少貴女,可這名小女郎給他的印象最深刻,他本以為兩人日後不可能再見面,沒想才過去幾天就又見面了,孟繼宗心中浮起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喜悅之情,他拱手還禮:“女郎有禮。”

王珞對千樹說:“那天小四淘氣,車還沒停穩就往下面跳,要不是這位郎君出手相救,也不知道他會摔得如何。”

千樹感激的向孟繼宗行禮道謝:“多謝孟郎君出手救我家小郎君。”

孟繼宗見千樹以家仆自居,心中微詫,他常來這裏取水,賀千樹的根底他是打聽過,他是從隆平府遷來的良民,院落房契上的名字也是他,他跟這名小女郎是什麽關系?

說來這間房子雖是王珞用私產置辦的,但房契上寫的是千樹的名字。她是未出嫁的女子,按照大夏的律法,在雙親俱全、且有兄弟的情況下,她無法單獨立戶,想要置辦私產只能通過這種途徑,這也是王珞對千樹絕對信任才能如此。不過這間院落在王朗、崔氏處是過了明處的,只是他們不知道這間院落是千樹所有。

王朗對財物不怎麽看重,國公府又沒分家,他也沒有太多私有財產,沈夫人心疼幼子,在他去隆平府時,私下替兒子買了幾間隆平府鋪子供他開銷,逢年過節也送不少年禮過來補貼兒子,這些財物都直接由王朗的外院管事掌管,崔氏沾不到手,但王朗也不會管崔氏花錢,每月內院的固定開支,他都讓管家定時送來。

崔氏對金錢看重,但天生在財產管理方面少了一根筋,她又不怎麽認字,家裏的帳被她管得一塌糊塗,在王珞滿八歲之後,就開始漸漸把家裏的管家權大部分都接過來的。這也是從小體現早熟的好處,以旁觀者的將角度來看,讓一個八歲的孩子管家,簡直不可思議。可在王家,大家卻順理成章的接受了,王珞想要在房契賬面上動點手腳太簡單了。這其中細節不為外人所知,誰能想到一個十多歲的小女郎有氣魄把一間幾萬貫的宅子寄在別人名下?

孟繼宗心中疑惑,但手上動作不停,搖著水井上方的轉軸,將一桶桶水倒入水桶,等兩個水桶倒滿,他又挑出門倒入水車中。他力氣大、速度也快,很快水車就裝滿了,他從袖中取出銅錢給千樹。

千樹看了一眼王珞,見王珞微微頷首,才對孟繼宗說:“郎君以後想取水,只管來取,不用給錢。”千樹早有心交好孟繼宗,只是一直苦於攀不上交情,他雖時常被繼母指使來提水,可他性子冷漠沉穩,每次提了水就走,千樹想結交都結交不上,這次有了小郎君的事,他可以順理成章的跟他有來有往了。

孟繼宗淡淡道:“不用。”說完他又推著水車離開了,水車很重,可孟繼宗雙手一發力,就穩穩的推著離開了院落。

千樹關上院門,讓王珞去二進內院堂屋休息,堂屋裏不止有取暖的火爐,還燒了炭盆,眉綠在炭盆上駕著一張鐵絲網,絲網上整齊的擺放著巴掌大的豆腐塊,豆腐塊在小火的炙烤下,漸漸泛紅,散發出豆腐的清香。她見王珞、千樹進來,她笑著起身說:“姑娘,您快坐。”

王珞解下鬥篷,用溫水洗了手,坐在火盆旁問千樹:“那位郎君是什麽來歷?他是禁軍吧?為何還要賣水?”禁軍俸祿有這麽低嗎?

千樹說:“那位郎君姓孟,名繼宗,他父親孟猛是個禁軍小首領。孟猛前後娶了三任妻子,孟繼宗是他元妻所出,也是孟猛的長子,他上頭有五個出嫁的姐姐、下面有六個弟弟、三個妹妹,一家子都靠孟猛和孟繼宗兩人俸祿養活,家境很不好,所以孟郎君時常幹些零活補貼家用。別看他性子沉悶,但行事果決、又講義氣,在禁軍中人緣極好,我一直想跟他結交,問問他陳源的事,但一直沒機會。”千樹揀重點跟王珞說了,至於孟繼宗因家境貧困,迄今都不曾娶妻,他父親只能給他買了個丫頭,讓他綿延子嗣的事就不提了,姑娘也不會對這方面感興趣。

“陳源的事就算了,以後你不用別打聽了。”王珞說,她從王瓊那裏受了教訓,人跟人相處還是要以真心換真心,她這種有意結交,極有可能弄巧成拙,她不覺得未來的開國皇帝會看不出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而且她一個未嫁的女郎,打聽一個成年男子總不是事,萬一惹得衛高祖未來的妻子心裏不開心就不好了。將心比心,王珞也不希望自己日後的丈夫跟別的女人有牽扯。

千樹點頭說:“我心裏記下,如果有機會就替您打聽,沒機會就算,不讓別人知道。”他打聽陳源時也是小心再三,就怕被人知道是姑娘要打聽的,這對姑娘名聲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