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萬幸挑了挑眉,聽到這話之後,反而又把已經邁出去的腳給收回來了。

她側著頭打量了一下賀知洲,好奇的說,“為什麽呀?”

“——我去方便一下。”聽著後面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賀知洲略顯短促的停頓了一下,隨後凝起個笑容,說道。

萬幸點了點頭,想了想才說,“好吧。”

不過短短一會兒,她大概就已經想出其中的關鍵來了。

於是她說道,“那我在前面的小橋上等著你,你要快點啊。”

賀知洲一點頭,把手上的東西都交給萬幸,沖著她笑了笑。

時間臨近七月,蟲鳴鳥叫的一路好不熱鬧,賀知洲看著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身影逐漸沒於小道,這才皺了皺眉,轉身低低的呵斥了一聲,“出來!”

已經時至夜晚,他們回城的路上耽擱了一會兒,馬車的速度也並不快,老農不舍得在路上趕馬,路上萬幸甚至還睡了一覺。

擡頭只看得到黑夜無邊無際,草叢之中除了短促的蟲鳴之外,映在賀知洲耳中的,卻還有兩個男人短促卻劇烈、無法壓抑的呼吸聲。

隨著他一聲低和,那兩個人的呼吸聲都停滯了一瞬,隨後,從不遠處的草叢裏面,緩緩的走出了兩個人。

他們衣著破爛,可人都有一只手卻全都背在身後,面容兇悍,看起來顯得相當的兇。

賀知洲玩味一笑,有一顆虎牙觸碰在了下面的唇瓣,顯得他此刻的表情居然像是一只即將暴動而出的狼崽子。

萬幸依言走到了橋上,找了一個比較隱晦、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站了過去。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精美的盒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朝不遠方張望過去。

月光下,有一抹刺目的煞白忽然映入了她的眼簾,刺的她雙眼一痛,一瞬間眼前有一陣的發黑。

等她緩過神來之後,耳朵也能聽到那邊傳來的不絕於耳的男人的痛呼聲。

令人比較高興地是,聲音沉悶且粗噶,發出聲音的人並不是賀知洲。

萬幸百無聊賴的坐在橋邊,數著數等著賀知洲什麽時候才能過來。手中的手表正好派上了用場,萬幸便給自己找到了事情,開始認認真真的盯著手表看。

——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一個六歲小姑娘,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兩個人一起結伴,在商場裏就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買這麽貴重的東西,還走向了小路上,如果不遇到那麽幾個居心叵測的,還真是說不太過去。

這年頭下,就連大院裏的孩子,為了一時意氣,去爭一件大衣,給人一刀捅死的都不在少數。

時間卡在了第四分鐘的時候,橋上面多出了一個腳步聲,以及拖帶著什麽東西,和像是貨物被拖拉在地上的聲音。

萬幸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從她面前拾階而上,臉上兇性未退,卻並不讓她覺得害怕的人。

賀知洲看著小姑娘一個人站在橋上,雙手背在伸手,身上穿著的小薄外套被風吹得飄飄搖搖,兩個綁好的小揪揪也在風中作響,突然之間,有點後悔了。

剛才應該收拾一下再上來的,萬一身上哪有血光呢?

再給人嚇著了,跟自己不親了可怎麽辦?

萬幸才不知道他心裏在想點什麽東西,見他上來,只是說道,“知洲哥哥,你只用了五分鐘嗷,下次再接再厲呀。”

賀知洲一愣,臉上的表情頓時五彩繽紛,看上去相當令忍不忍直視。

萬幸看了看後面的兩個被團團困住,也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怎麽著的男人,說道,“壞人死了嗎?”

“沒死,活的,揍暈了。”賀知洲晃了晃手上的繩子,笑道。

萬幸一點頭,有點苦惱了,“那他們兩個怎麽辦呀?拖著回家嗎?還是交給隊長伯伯?”

“帶回去交給你們隊長吧。”賀知洲看了看底下這兩個人,說道。

這兩個人犯事估計不止一件,兩把刀子全都是鋥亮的,且全部都開過刃,有一把甚至劈在石頭上的時候,都把石頭給劈開了一條印,而刀身卻一丁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有這樣的裝備,還有點腿腳功夫在,絕對也不是第一次犯事了。

“好呢。”萬幸點點頭,往下走了兩步,拉住了賀知洲的手。

賀知洲手裏突然多出來了一只軟乎乎的小手,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萬幸會突然牽住他。

這個時候,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當年的某一幕,忽然一笑,將畫面給搖出了腦海——那是他繼母自己滾下樓梯後,栽贓到他身上,而他渾身沾了血,哭的哇哇大叫,下意識的朝著他父親姐姐跑去時,看到的兩個至親倉皇後退的身影。

“愣什麽呢。”萬幸晃晃他的手,“走呀,肯定趕不上吃晚飯了。”

“好。”賀知洲回過神,握了握小姑娘的手,說,“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