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五夜怪談時23

你有沒有認識過一個人。

你們遇見的時候,只是以為會和無數在生命裏擦肩而過的人一樣,第一面就是人生的最後一面。

但之後的一次次遇見,讓你們逐漸熟悉彼此。

你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你們只是每天都會見面,在同一個沒有約定好的地方。

似乎這種約定,沒有理由,只是成了一個共識。

你們好像成了朋友,因為你可以和他分享這一天的見聞,一起玩遊戲,一起打發時間。

但又好像不是朋友。

只是每天都這樣見著面,卻不知道彼此更多的一切。

這個人慢慢的,變得對你很重要。

這個人不會評價你,他不知道你的生活,你們只是見面,打發掉一段好像很普通,多年後想起來才覺得珍貴的年少時光,然後在分開。

周而復始。

但他又很特別,因為你的人生裏,似乎不會再有第二個他了。

即便你們在一起,盡管只是做一些沒什麽意義的事情。

或許是玩一些小孩子之間常玩的遊戲,做一些大人看起來會覺得很幼稚的“冒險”。

又或者,只是坐在楓葉漫天的滑梯下面,吃著喜歡口味的雪糕。

天氣不熱,雪糕很冷,凍得牙微微泛酸。

他只是個孩子,你從沒見過他的父母,即便是買雪糕的錢,也是賣公園的瓶子換來的。

那個時候,你不會覺得貧窮,不會覺得難堪,也不會難過,只會覺得很厲害。

靠著自己的努力,就能賺到錢,然後去買喜歡的東西,分給朋友。

他給你雪糕的時候,臉上的淤青還沒消,眼神也很高傲,好像剛和人打了一架。

“不會是搶瓶子被人打得吧?”

“誰先看到就是誰的,算什麽搶,是他們不守規矩。”

然後你就從兜裏拿起準備好的藥水,把不服輸的那人按在扶梯旁邊:“不許動!”

他身上有很多傷,對於小孩子來說,這是榮耀的象征。

新傷舊傷,總是很容易出現在孩子身上。

而他不僅要和同齡人打架,還要和那些更高更強的人打。

日子一點點過去,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因為每天你去那個地方,都能見到他,然後你們互相說著一些現在已經想不起來的話題,看著天色一點點暗沉下去。

每一天都不一樣,每一天又好像都一樣。

等到長大了回想起來,好像就只是一段普普通通的回憶。

之所以能讓人無法遺忘,是因為這段故事有個不算那麽完美的結尾。

一直以來不知道名字的人,終於還是從各自的生活裏消失了。

也許是某一天,在各自都默認的地方,你再也等不到那個人了。

一直到夜晚降臨,他也沒有再出現。

你會想,是有了什麽事情,又或者他離開了這個地方?

心裏或許有些難過,因為這一次告別,之前誰也沒有先說起過。沒有約定的見面,最後也以沒有告別的分別作為了結局。

再後來,就是模糊又斷層的記憶。

她出事,又住院,記憶缺失,為了恢復身體,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有些東西,便從記憶裏徹底模糊而去了。

等到她再次回到那個地方,從天明等到夜晚,來往的人依然熱鬧,那個人卻再也沒有來過。

搬家、離開那個城市、四處奔波……

還有記憶的缺失。

一瞬間,被遺忘的記憶片段,夾雜著那段時間的回憶,充斥著她的大腦。

再清醒過來的時候,蘇席還站在她面前。

滴答滴答。

走廊裏水滴的聲音很清晰,偶爾遠處有來往的腳步聲。

她鬼使神差地問:“認識誰?”

真是奇怪,之前她一直沒有把蘇席和記憶裏那個影子聯系在一起,直覺總告訴她,有哪裏不一樣,有哪裏對不上。

大概是以他的身世背景,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幼崽。

但真的接近那個答案的時候,她又覺得,好像他就是那個人。

就應該是那個人。

一個從相遇到分別,她都不知道姓名的人。

龍女:說那麽多廢話就是你把人家鴿了又忘了唄。

阮喬:……

明明是她被鴿掉了好嗎?

蘇席的聲音沒了之前的平靜:“你是她?”

他沒說弧的名字,但這個問題,阮喬之前已經聽他問過一次。

她反問:“你是公園裏的那個男孩?”

他低聲:“他早就知道了。”

“你果然是她。”

所以,甜甜知道她就是弧,她就是小時候他認識的那個人。

然後利用這一切,讓她不得不自己來接近他。

從給蘇父特意留下寫有她信息的紙條,到後面的刻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