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這一舞過後,皇上又召了馮念三天,朝中大臣都聽說了,皇上愛極了長禧宮馮美人,她進宮一個月,被召幸十次之多,連代掌鳳印的蘇貴妃都被壓了一頭。

一時間,吏部尚書府門庭若市。

前頭十多年,在提到家中女兒時,馮慶余最先誇的從來是繼夫人徐氏生那兩個,然後才會順帶說說原配夫人留下的長女以及小妾生的。

近來他變了。

他頻繁提及府上長女,教育底下幾個都讓她們向姐姐看齊。

“你們不清楚新選進宮的要想站穩多不容易,她不光站穩了,還得了隆寵,假以時日必定有大造化。要是咱家能出個妃嬪娘娘,我在朝中方便施展,俊兒亦能有更多機會。”

馮俊才七歲大,聽父親這麽說已經做上白日夢了。

他瞧著胸無城府的樣子,他姐姐馮曦以及馮妧心裏很不是滋味。兩人被徐氏教導無論何時都不準同父親頂嘴,只得擠出笑來強忍著聽。

“說起來,我才知道念兒還會跳舞,跳得竟然非常之好……是夫人請人來教的?”

徐氏搖頭:“不知她從何處學的,我哪能教這些?給人知道不笑話咱?堂堂尚書府的嫡小姐竟自甘墮落學那歌姬舞姬。”

正常來說馮慶余該附和,眼下情況不同,果不其然徐氏被截了話:“進宮去跟嫁到高門大戶做主母不同,歷朝歷代的寵妃有幾個不是能歌善舞?啥也不會如何能討皇上歡心?”

有心競逐皇後之位的才會賢惠端莊,做寵妃沒那麽講究。馮慶余只盼馮念努努力,美人身份太低了。

要是馮念親耳聽到這番話,能笑出聲。

以前她在家,跟透明人似的。現在進宮了,反倒得眾人牽掛……這算什麽?

父親兄弟都是狗屁,繼母姐妹也沒得好東西,還是權勢好,得了這,多的是人上趕著來攀交情。

禦花園獻藝之後,新選上來的才人貴人全軍覆沒,遙想數日前,幾人還真情實感的給蘇貴妃吹彩虹屁,說她人美心善,難怪能統禦後宮。待表演完她們想明白了,貴妃哪是給機會讓大家展現自己,分明是挖了坑等著人往裏跳。

那麽多人盯著看,還全是那種表情,誰不緊張?

她早料到會這樣,特地安排這出讓新晉的在皇上面前丟臉,目的確實達到了。那之後,皇上就把這幾個拋之腦後,再沒想起來過。

要是往屆,李忠順還會幫著提醒,這回連李忠順都不敢說,小主們的才藝表演實在太糟,他提不出口。

那幾個人裏,有的恨自己不爭氣,也有的把鍋全甩給貴妃,心想以後翻了身定要報復回去,然後琢磨起還有什麽路走。就有個姓丁的,覺得可以走走馮念的路子。

這天上午,馮念正在聽陳嬤嬤講宮裏事,忽的小太監進房來了,說:“丁貴人在外邊候著,想求見小主。”

馮念沒想起那是誰,還是跑腿兒太監告訴她:“丁貴人說她是您表姐的閨中好友。”

表姐的閨中好友?

馮念琢磨了會兒,想起生母娘家是有不少人,可他們很怕得罪吏部尚書,從沒替馮念出過頭。這些年兩家走動少,關系非常生疏。

就這樣,還有人打著表姐的名義來套近乎。

馮念挑了挑眉——

“請她進來。”

丁貴人是個鵝蛋臉傳統美人,一眼看去就感覺人很溫柔,她進屋裏來屈膝給馮念見了禮,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我以前見過馮姐姐一回。”

“哦?”

“是兩年前,李家老太太過壽時,還記得姐姐穿的是身水綠襦裙。”丁貴人能記得她不是因為別的,當時有幾個說起吏部尚書府,重點提到這個被繼室所出壓了一頭的倒黴原配之女。她跟著聽了一耳朵,順帶看了兩眼。

馮念倒是想不起來,但她兩年前確實去給外祖母拜過壽,那可能是見過吧。

“丁貴人過來只是為了說這個?”

“實不相瞞,我想請馮姐姐幫幫忙。那日在禦花園我們演砸了,之後日子就難過起來。宮裏人都勢利,只樂意錦上添花,沒有前來雪中送炭的。我剛進宮就成了這樣,往後日子怎麽過呢?”

看馮念沒多大觸動,丁貴人再下一劑猛藥:“馮姐姐有所不知,我父親他偏寵姨娘,對我母親總很冷淡。我進宮來便是想為母親爭口氣,只要我在皇上心中有些許分量,父親就不會偏心太過,母親及兄弟都能過好。”

馮念第一時間沒做理會,而是在群裏嘀咕,問各位大佬怎麽看,她覺得這事有點別扭。

呂雉:“知道別扭就好,她明擺著在套路你,想讓你感同身受挺身而出仗義幫忙。故事編得是不錯,可惜感情沒到位。”

西施:“我也同意呂妹說的。父親寵妾滅妻對她來說該是丟臉的事,怎會跟個從前只見過一面不知好壞的女人說起?再者,她這條路只是走得不順,還沒走絕,何至於這麽賣慘?要真有那覺悟,什麽辦法想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