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握緊手,十分無力地補了句,“我是幹凈的……”

秋名唯原本就不信那些狗屁黑料,陸景深給的就更不會信了,沒想到這個傻白甜居然這麽擔心!

她頓時起了戲弄的心思,挑著他下巴說:“我知道,我們的徹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她指尖傳來的溫度點了火,他耳根燒紅,不自在地抿緊唇,強調:“我說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他拿下她的手,攥在掌心,很認真地解釋,“無論是出道前還是出道後,我都沒跟任何人有過那種關系,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所以無論你看到什麽黑料,那都不是真的!”

手被攥得有些疼,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那份焦急不安。

秋名唯擡手揉揉他腦袋,安撫這只不知所措的小可憐:“放心,我沒看,因為我根本就不信。”

在這張充滿少年氣的面容上,她只看到一片澄凈,這個傻白甜要是有那等玩弄女人的手段,當初也不至於被欺負得那麽慘。

所以,無論是任何極具說服性的黑料遞到她面前,又或者是全世界都指著他控訴,她也始終相信,他是無辜。

一顆不安的心就這樣被溫柔撫慰。

薄原徹攥著她的手慢慢松開,他如釋重負地舒口氣,轉而又嚴肅了神色,拉著她說:“以後出門還是我陪著你,免得又被他鉆空子堵人。”

見他突然男友力暴增,秋名唯不由好笑地點點他鼻尖:“我明天就離開沛城,他上哪兒堵我?”

說到這個,她提了句,“對了,從明天開始我要去首城忙賽車的事,我會派一架飛機送你回樂城。”

沒了陸景深騷擾,薄原徹臉色緩和許多,一聽後面那句話,又微微凝重了神色。

首城啊……

他已經很多年沒回去過了,做活動也刻意避開去首城,畢竟對於那裏,他只有痛苦的回憶。

但喜歡的女人要去首城重返賽道,他怎麽可以錯過見證她輝煌的時刻?

便壓下所有的抗拒,扣住她的手,做了決定:“不用,首城,我陪你一起去。”

……

或許是提及了首城的緣故,當晚,薄原徹夢見了他年少時的種種。

夢裏也很深的夜,寬大書桌正對著的落地窗被染成密不透風的黑,壓抑得令人難以喘息。

桌上攤開永遠也看不完的參考書、寫不完的試卷,他握著筆,指尖因過度書寫而隱隱作痛。

周遭死了一樣的靜。

唯有桌台上的木質手工鐘有節奏地朝淩晨3點移動著……

畫面一轉。

他站在學校領獎台上,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中,進行著全國競賽一等獎的表彰儀式。

和老師的贊賞、同學們的羨慕不同,他的內心和表情同樣平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拿一等獎了,家中的展示櫃裏獎杯已經多得放不下。

可拿再多的獎也滿足不了母親的要求。

或者說,永遠也滿足不了她的要求……

——“沒用的東西!討不了你父親歡心,我們母子這輩子都見不得光!都拿不到名分!”

——“你笑啊!你陰沉著臉你父親怎麽喜歡得起來?!你要害我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嗎?!”

——“都是你的錯!都怪你不爭口氣!沒能把那家的孩子比下去!我才會熬了十幾年都沒熬出頭!啊啊啊——!去死!你去死啊!”

他被趕出家門。

站在冬日淒冷的街頭,他疲憊地想,再等等,等他滿了18歲,就永遠離開這裏……

後來……

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黃昏。

他上完暑期培訓班回家,手裏提著買好的菜,準備吃完飯就寫今天新發的試卷。

路過母親的臥房,卻發現門半掩著,能隱隱瞧見床上躺著的身影。

她很少在家,平時不是去做臉做頭發就是逛街喝酒,整夜不歸。

他微微驚訝地走過去,臨近門口,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他下意識地推開門,終於看清房內的情形——

女人穿一襲純白婚紗,化著精致的新娘妝,躺在一片血紅中。

這種被無數作家導演認為極具藝術的畫面,他卻體會不到絲毫的美感,在濃郁血氣的包圍下,他當即便吐了出來。

……

有敲門聲傳來。

打斷他的夢。

薄原徹掀開眼簾,呼吸急促,渾身冷汗。

敲門聲還在繼續,擊散他眼底的迷霧。

“出什麽事了?”

是小唯的聲音……

他一下子從夢境裏的壓抑和驚恐中掙脫出來,坐起身,啞著嗓子應了句:“我沒事……”

秋名唯不放心:“那你開門。”

他定了定神,擡手抹掉臉上的冷汗,這才下床去給她開門。

拉開門。

走廊溫暖的燈光灑進來,驅走幾分冷意。

秋名唯站在那裏,擡頭打量他——

男人臉色有些蒼白,微微失焦的目光看上去十分空洞,他耷拉著腦袋,顯得沒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