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因為李珍提供的線索,一周時間,簡南他們就找到了這些疫苗出問題的根本原因。

確實就出在培養基上。

簡北參與的培養基代理主營的方向是胎牛血清,這是一種采用健康母牛體內胎牛心臟密閉穿刺采血獲得的新鮮血液作為原料,經過無菌采集、分離、微孔過濾獲得的淡黃色透明液體。

胎牛血清未經汙染,IgG含量低,並且含有豐富的細胞生長必須的營養成份,主要用在細胞、組織器官培養、細胞株保藏、單抗研制上面,是許多生命科學下遊實驗的基礎,也是醫院、科研院校、動物疫苗和生物制藥廠家最重要的培養基之一。

在目前飛速發展的生物科學領域,胎牛血清的需求量極大,可因為胎牛血清的制造方法注定了這種血清的產量是十分有限的,一頭胎牛最多只能生產1000ml的血清,需求遠遠大於供給。[1]

所以這幾年血清市場魚龍混雜,水貨或者國產貼進口標甚至假貨的現象都層出不窮,而謝教授所在的研究所在培養基上一直有幾個穩定的供貨商。

供貨商每年都會進行一次嚴格的招投標,相關的數據檢驗做的也很嚴格,這麽長時間以來,研究所針對培養基這塊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這一次出問題的時間點就在簡南離開實驗室,謝教授被架空之後。

問題血清為了保障血清的培養效果在血清裏添加了激素和生長因子[2],使用起來沒有問題,培養的疫苗株在檢測的時候也沒有問題,可是送到疫苗生產廠商大批量生產之後就出現了問題。

所以那些獸用疫苗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標注量無法檢測,渾濁或者形狀不對等問題。

一開始,簡南他們只是以為問題血清來源可能是某些運輸途中出現反復融凍汙染後被作廢的品牌血清。

市場上確實有不良供貨商會用這類血清添加一些添加劑後當成正品來賣。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順著這件事深挖下去,居然挖到了一個地下血清加工作坊。

那真的只是一個作坊,距離魔都一千六百多公裏的小縣城,土堆的院子,南邊是專門用來剝牛皮的破磚房,北面是一排民房,放血室和提取式。

院子裏面堆著他們低價回收的各種剛剛出生或者早產或者夭折的牛犢,身上爬滿了蚊蠅,沒有消毒措施,全程只用了一個離心沉澱機,因為提取的不止是心臟的血液,一頭牛犢全部放血,能生產將近2公斤的血清,小小的一個黑作坊,一年的血清產量就將近50萬毫升。

“18年一整年全球的胎牛血清銷量也不過才63萬升。”簡南站在腥臭的院子裏,看著這些用塑料桶裝的所謂的胎牛血清,一瓶瓶分裝到玻璃瓶裏,價格就翻了幾十倍。

再賣掉這些放了血的牛犢肉,利潤倒是趕不上走私販|毒,但確實也足夠簡北每年給他媽媽買名牌包了。

就像簡南繼母說的那樣,這個黑作坊注冊了一個食品公司,公司的法人是簡北。因為是作為食品經銷商,所以簡南一開始在代理商的列表裏根本沒有看到簡北的名字。

他們用食品經銷商作為名頭運輸管理,和研究所內的人裏應外合,把黑作坊裏面的血清勾兌成胎牛血清的性狀,換掉實驗室裏真正的胎牛血清。

正規渠道的胎牛血清會用水貨的價格賣給其他地方,而他們賣給研究所的胎牛血清價格,只要800一瓶。

這中間的差價和正規胎牛血清作為水貨賣掉的錢,就由研究所裏的那個人和簡北平分。

這樣的事,簡北做了半年。

食品公司的法人是他,水貨市場進出口的簽字人是他,和研究所簽訂食品采購的負責人也是他。

都是鐵板釘釘的證據,在查到黑作坊的當天,簡北作為涉案嫌疑人就被引渡回國。

簡南那個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打的手機,那天被簡樂生打到沒電關機。

“你現在人如果在魔都,能被你爸生吞了。”從北京順道過來湊熱鬧的普魯斯鱷十分後悔。

為什麽有簡南在的地方,就一股子腥臭味。

“如果沒有我,簡北這次的禍能闖的更大。”簡南帶著口罩檢查那些奄奄一息或者已經死亡腐爛的牛犢,“這些牛有病。”

“……什麽病?”協助做完所有調查工作的阿蠻剛剛簽完字,一回頭就發現這邊還有事。

“牛病毒性腹瀉。”簡南的表情並不輕松。

“這種粘膜病可以穿過胎盤感染,一般來說這帶毒牛犢可以通過吸|吮|初|乳獲得母源抗體,可是做胎牛血清的要求必須是沒有喝過母|乳的,這種血清要是做成了動物疫苗,簡北能把牢底坐穿。”簡南站起身,“我們暫時回不了魔都了。”

牛犢帶病就代表成牛已經感染,他們又有新的活了。

“收尾工作本來就不用我們做。”阿蠻聳聳肩,對簡南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