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頁)

他毅然決然的剝開邏輯狗屁不通的糖紙,塞進嘴裏。

“吳醫生也說過類似的觀點。”香蕉味的香精還有甜膩膩的奶味,簡南堅強的繼續嚼,“但是我沒聽。”

吳醫生這兩年一直在告訴他,自我約束太強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他這樣的病人。

吳醫生也試圖讓他相信他自己的自制力。

吳醫生也希望他能有相對更激烈的感情,她想要看到他對這些感情的應對,才能做出下一步治療方案。

因為吳醫生一直強調,他的大腦前額葉區塊並不是像真正的反社會一樣沒有反應,而是比較遲鈍,找到原因,他應該是可以恢復正常的。

但是他一直不敢。

他會被他自己腦子裏偶爾掠過的暴力想法嚇到,他會因為完全能理解新聞裏罪犯的腦回路退縮。

然後今天阿蠻告訴他,他是個可以持證上崗的變態。

……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偉大。

“我的話是不是比心理醫生的中聽。”阿蠻因為奶糖的甜味,有些得意洋洋。

“嗯。”簡南點頭。

真的中聽很多,可以持證上崗的變態……

聽起來就讓人心情愉悅。

“但是……”他咽下嘴裏的糖,“下次的糖,我來買。”

既然她那麽喜歡吃糖,又那麽喜歡給他吃糖,他覺得他得為自己找一條活路。

“這糖不好吃麽?”阿蠻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第一顆糖,紫色的粘稠物是草莓味的。”

阿蠻:“??”

“第二顆糖,是綠色的香蕉味。”

阿蠻:“所以??”

“這不合邏輯。”簡南把綠色的糖紙遞給阿蠻,全綠色的香蕉,真的不合邏輯。

“……你就不能有點想象力?”阿蠻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想象力不是這樣用的。”簡南低頭,看阿蠻居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花花綠綠。

“這個。”她遞給他,氣乎乎的。

橙色的,橙子味的。

符合邏輯。

雖然也一樣充滿了香精的味道。

***

和簡南與阿蠻越來越默契的相處相比,簡南一直以來都做的挺順風順水的血湖項目因為蛙壺菌,開始變得焦頭爛額。

簡南之前的猜測基本都對上了,只是實際遇到了,比聽到的更難。

蛙壺菌病毒關注的人多了,參與的人多了,不太擅長社交的簡南小組,就變成了整個項目組的短板。

塞恩和普魯斯鱷是徹底放棄社交的人,簡南作為小組組長,硬著頭皮參加了每次會議,幾乎每一次,都得解釋一遍阿蠻為什麽會存在,幾乎每一次,他都得一模一樣的闡述一遍自己對蛙壺菌病毒的想法和解決方案。

他仍然在韜光養晦,像個普通的閱歷不多的年輕人,說完之後從來不提結論,他悄悄的讓自己變成一塊灰色的背景板,聽著自己的方案被無數人轉述,從成本、從可行性甚至從專業上三百六十度質疑,面無表情,語氣謙遜。

一次又一次,各種各樣的會。

埃文的周報不再單獨提起簡南的團隊,他們熬夜做實驗的成果被其他團隊的人用各種理由借調,塞恩變得有些沉默,不再每天都嚷嚷著要回家,而普魯斯鱷偶爾會覺得還是研發他的自殺預警項目更加有意思。

簡南,仍然雲淡風輕,仿佛這些事和他都沒什麽關系,他要做的就只是完成埃文分派給他的工作,提出意見,被反駁意見,然後再重新提出意見。

只有阿蠻知道,睡眠很好的簡南開始失眠。

他每天都在研究方案和預算的關系,但是實際上他也無法理解,會導致大面積兩棲動物死亡的病毒,會讓生態系統整個雪崩的蛙壺菌,為什麽治理的時候,還得看預算。

時間要多久,得有多少專家投入多少人日,每平方米消毒需要多少預算,人工費幾何。

整個方案的每一個步驟都被標上了成本,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資源,包括簡南小組,方案列表上清清楚楚的標記著,他們工作一天,就是3人/日。

阿蠻會在閑暇的時候帶簡南去地下拳擊館,簡南已經慢慢地可以和那個小胖姑娘對打,揮拳的時候也不再擰麻花,但是,沉默了不少。

“我挺羨慕塞恩的。”又是一次討價還價的拉鋸戰會議之後,簡南躺在地板上仰天看著天花板。

因為阿蠻不屑睡他的單人床,所以簡南索性把房間裏的床拆了,學著拳擊台搞了一整個房間的地鋪。

阿蠻也終於可以躺下,和拳擊館一樣的姿勢,睡不著的時候,他會她一起平躺著看天花板聊天。

“羨慕塞恩可以藏起來?”阿蠻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沙沙的,帶著笑意。

很安靜。

“嗯。”簡南閉眼。

阿蠻總能很清楚他在想什麽,所以也很清楚他最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