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郝凝寒低下頭,深吸口氣,又安安靜靜喝了一杯桂花露,才漸漸平復下去。

“我知道,我怪她沒有用,這麽多年,她也是戰戰兢兢活在那個家裏,沒有一天是踏實的,我應該怪的是那個畜生不如的人。”

大齊女子已經比前朝活得要更肆意一些,可歸根結底,依舊是宗族至上,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擁有絕對的權利。

郝凝寒反抗不了,她母親也不能反抗。

舒清嫵安靜聽她

說著,發現她逐漸平靜下來。

郝凝寒苦笑道:“因為害怕,我沒能去跟父親反抗,只一味跟母親鬧,母親只能一味忍讓我,直到十八歲,我父親直接把我送進盛京。”

那個時候郝凝寒應該就能明白,能擺布她命運的,從始至終只有作為家主的父親。

郝凝寒說:“我不想牽連母親,也不想害了哥哥,這一年來我每天都在努力,告訴自己陛下沒有那麽可怕,陛下也從來

不親手殺人。”

這麽看來,郝凝寒應該進宮之後就想明白了。

舒清嫵嘆了口氣:“或許讓你進宮,已經是你母親給你爭取的最好結果,你不用同其余女子一樣相夫教子,不用同丈夫朝夕相處,以你的個性,陛下見了興許也不會多喜歡,說不得這輩子也難有恩寵,這已算是兩全之策。”

能這麽處理,她母親已經舍棄了自己,也做好了家族覆滅的準備。

送一個這樣的女兒進宮,本身就是大罪,是對皇室的不敬。

郝凝寒微微一愣,晶瑩的眼淚再度滑落。

她哽咽道:“是的,因為入宮之後想明白這些,我才越發心裏難安,那種難以言說的愧疚日日啃食著心房。”

舒清嫵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想要給她一個心靈的慰藉。

郝凝寒擡頭看向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若非姐姐能冒著風險同我坦白,說了那許多話,日後我恐怕依舊要活在自責與惶恐之中。”

嬪妃侍寢的時候招惹陛下,不情不願惹陛下生氣,說起來其實不是大事,可藐視天恩卻也不是小事。郝凝寒這幾日一直擔憂陛下會遷怒,結果又聽說舒清嫵病了,就再也坐不住一定要過來看一看。

她怕舒清嫵也跟她一樣,遭了陛下的厭棄。

舒清嫵柔聲道:“凝寒,你有時候就是想的太多了,若陛下真的動怒,當日就要發作出來,他貴為天子,又怎麽會憋著自己讓自己不痛快呢?所以陛下既然只是讓你回宮,就肯定沒有生氣。”

郝凝寒長長松了口氣。

“是我著相了,”郝凝寒擡頭看著姐姐,“如今這般,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我倒也不覺得住在碧雲宮有什麽不好,平日裏我也不去招惹惠嬪娘娘,且如今第一次侍寢就被趕回宮裏,想必惠嬪娘娘只會高興。”

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調侃起譚淑慧來,剛剛那股子悲春傷秋莫名就散了。

郝凝寒跟舒清嫵對視一眼,噗地笑出聲來。

舒清嫵也忍不住笑起來。

等笑夠了,舒清嫵才說:“如今這樣也挺好,陛下就是這般性子,我也就同你說一說,你心裏有數就是。平日裏有個什麽宮宴請安的,你只要不出錯,陛下萬不會盯著你。他大概也能猜到你不願意侍寢,從此再也不會召見你了,只是你這位份,怕是要等許久。”

郝凝寒破涕為笑,心裏舒服許多。

聽了這話又道:“位份這事其實沒多要緊,我如今能吃飽穿暖,能有宮殿遮風擋雨,身邊還有宮人伺候著,哪裏就要過不下去?再說我已經是選侍,比許多人都強呢。昨日裏駱才人還來找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能認識你們,我的運氣也很好。”

舒清嫵問:“她似乎也是個平和性子,你們倆個也能玩的好的。”

郝凝寒笑笑,道:“她比我還多愁善感一些呢,聽聞王選侍就這麽沒了,還哭了一場,說當日就應當攔著不讓她說那些有些沒的,結果就惹了這樣的殺身之禍。”

舒清嫵微微一愣,總覺得駱安寧這話很奇怪,便道:“這是什麽意思?”

郝凝寒倒是不太在意,隨意說:“她可能膽子太小,覺得王選侍不應該非議先人,而且當時在姐姐宮裏還有許多人在,不拘宮妃們,還有些宮人,這話總會被傳出去的。”

這倒也可能,舒清嫵記得駱安寧一向謹小慎微,平日裏都不怎麽吭聲,若非她前世獨獨養育了蕭錦琛唯一的一個孩子,舒清嫵都要記不起她來。

“她說的倒也沒錯,”舒清嫵嘆了口氣,“以後若有外人在,話就少說些,不過王選侍遭逢大難,肯定有人下了死手,往後你也注意著些。”

郝凝寒點點頭,認真道:“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郝凝寒精神好了許多,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