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逢年過節的賞賜總是安國公家的最好,宮裏宮宴歌舞,安國公一家也都坐在最前面,同許多親王勛貴們平起平坐。

張家是蕭錦琛的母族,早年亦是後族,有這份體面倒是不為過。

可以說,

蕭錦琛給足了張家臉面,就是一點實權都不給。

年前那一次,大概是蕭錦琛暗示起了作用,過年期間張家安安靜靜的,便是進宮參加宮宴也都很老實,一句廢話都沒有。

舒清嫵以為張家這是害怕了,不敢再惹陛下不愉快,實際上卻還是出了事?

舒清嫵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要緊的事,最後她的思維還是落到張才人身上。

張才人也不知是好運還是不幸,先是同太後同姓,都姓

了張,隨後又被先帝看中,賜住重華宮,最後甚至有了身孕,一時間光彩無二。

但這也是她悲劇的根源。

光芒太盛,她沒有那麽深的底蘊,根本承托不住。

那麽當年的皇後娘娘,皇帝陛下的結發妻子,太子殿下的親生母後,對這位張才人又是如何看待的?

舒清嫵目光一閃,總覺得自己想明白許多事,但最後她卻還是頗有些疑惑:太後能有這樣的手段嗎?

她若真的有這等心機,又怎麽同蕭錦琛親生母子弄成這樣。

舒清嫵還是覺得,這件事裏裏外外透著古怪。

還不容她深思,太後的聲音再度響起:“昨日哀家就聽聞此時牽扯舒婕妤,王選侍的突然過身很可能同舒婕妤有些牽扯,今日哀家就要來問一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何一開始就讓舒清嫵跪下的行為。

話中意思很明顯,她從證據上看認為是舒清嫵下的手,所以要狠狠治罪。

但舒清嫵卻一點都不怕她。

她就板板整整跪在那,聲音異常清亮:“太後娘娘,您要問什麽?”

張太後沒成想她這麽理直氣壯,跪了這一會兒卻一點都不委屈,反而很是豁達敞亮,不由咳嗽了兩聲。

張采荷一看她咳得臉都紅了,回頭瞪了舒清嫵一眼:“舒婕妤,對太後恭敬些。”

舒清嫵卻全然不怕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跪的,她只是淡淡道:“端嬪娘娘,若臣妾對太後不恭敬,太後娘娘讓臣妾跪時臣妾大可不必跪。”

她說話不快不慢,也沒什麽情緒起伏,甚至臉上還帶著淡笑,無論怎麽看,都同“不恭敬”搭不上邊。

張采荷從來說不過她,被她懟了這麽一句,立即就氣紅了臉。

舒清嫵暗自感嘆,這姑侄兩個真是太像了。

“回稟太後娘娘,臣妾知道為何一進寢殿娘娘就讓臣妾跪下,太後娘娘對咱們這些妃嬪都是一樣看待,打心底裏把咱們當成親女兒,”舒清嫵頓了頓,說得那叫一個感人肺腑,“王選侍遭逢大難,早早過身,太後娘娘悲痛萬分,悲傷之余聽了些風言風語錯信他人,也在情理之中。”

舒清嫵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清楚楚。

太後聽了她的話,差點沒喘上氣來。

張采荷忙幫她順了順胸口,低聲勸了幾句,才讓她略好了些。

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太後這麽大個禍害,前世十來年都沒病過,舒清嫵很是不信她真的就一病不起了。

這番做樣子,還不是為了磋磨她。

隆慶二年一開年,她就搶了端嬪的風頭,太後又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舒清嫵看那姑侄二人沒表態,繼續道:“回稟太後娘娘,臣妾同王選侍之間的牽扯,慎刑司並陛下的乾元宮都查得清清楚楚,若臣妾真有什麽不妥當之處,現在早就幽閉景玉宮中不得出,娘娘且放心便是。”

就是因為太明白這些,太後才動了怒,她完全不聽舒清嫵的辯解,只嘶啞著嗓音喊道:“你這小……小……小丫頭片子!你!”

太後這麽說了兩句,劇烈地咳嗽起來。

就在這時,舒清嫵在一陣刺耳的咳嗽聲裏,突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舒清嫵心中一動,她立即低下頭去,努力逼出兩滴眼淚來。

“太後娘娘,”舒清嫵哀婉地道,“娘娘可千萬別因臣妾氣壞了身子。”

舒清嫵聲音落下,另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響起:“這是怎麽回事?在太後寢宮鬧什麽呢?”

眾人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倒是一下子顯露出跪在當間的舒清嫵。

舒清嫵感到一陣冷風飄過,一道玄色的身影來到她的身邊,寬大的廣袖之下,是蕭錦琛蒼白修長的手指。

此時此刻,她眼中淚光閃爍,世間一片朦朧顏色。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蕭錦琛

沖她伸出了手:“舒婕妤,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