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還真挺心疼駙馬的

天瑜並不在屋裏。

伺候的仆人見顧清晗回來,行了個禮道:“稟駙馬,今日無風,晌午日頭好得很,公主去後花園曬太陽了。”

顧清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又去了花園。

顧清晗並不知道,其實府中情緒不佳的人不獨他一個,天瑜的心情也糟糕透了。

昨夜記起大婚之後的事情以後,天瑜一整晚都睡得像齊王爺家剛滿月的那個胖小子,哭累了睡會兒,睡醒了再哭一會兒。

第二天清晨醒來,天瑜看見又是一個大晴天的時候,她默默地想,沒什麽大不了的,太陽不是照樣升起來了麽。

過去的一頁就讓翻過去吧,那些瘋狂的事情即使再丟臉再難堪,她都已經做過了,我現在又能怎麽辦呢?

難道我要滿世界去跟人解釋,這不是我幹的,我是個穿書的,那不真成神經病了麽。

天瑜靜靜地倚靠在鋪著白狐裘墊子的藤椅上,陽光曬得她暖融融的,臉色卻很蒼白。

秀竹姑姑坐在藤椅旁邊,手裏拿個繡繃子在繡一條帕子,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太後娘娘派人帶話來,若是明日還想今日這般好天氣的話,讓殿下進宮一趟呢,她老人家想您了。”

天瑜有氣無力道:“好。”

她也正想進宮去找機會說和離的事情。

秀竹姑姑見天瑜無精打采,臉上一絲笑模樣也沒有,她嘆了口氣:“要說呀,駙馬同公主成婚都幾個月了,公主連孩子都為他懷過了,怎麽心就跟石頭膽蛋子一樣捂不熱呢,一天到晚看著都冷冷淡淡的。”

天瑜不置可否,她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直微閉著眼睛。

秀竹姑姑覷著天瑜的臉色又道:“公主是不是跟駙馬吵嘴了。奴婢聽小丫頭今早來報,說昨夜駙馬摔了東西去書房睡的。駙馬怎麽能如此行事呢,也太不妥當了。”

說到這裏,秀竹姑姑的口氣已然帶了幾分責備。

天瑜緩緩睜開眼睛,心情沉重:“這件事也不能全怪駙馬,我也有不少錯處,他也確實不容易。”

秀竹姑姑一怔,還想再細致地問一問,但是看到天瑜一臉心如死灰不想說話的表情,又忍住了,打算過一會兒再找機會勸勸她。

天瑜又閉上了眼睛,她忍不住想起之前那些夜晚,想起原身公主同顧清晗赤膊糾纏聲嘶力竭哭喊的景象,就覺得腦殼發發暈、眼發黑、臉發燙。

她還能說什麽,簡直不堪回首啊。

如此說來,男主顧清晗也確實悲慘,像他那樣的品貌不凡清貴矜持的世家公子,光鮮亮眼風光無限,不知道活在多少貴族少女的夢裏。

如果被這些小姐們知道,他們的白月光公子,被那什麽狗屁公主用合歡酒加壯陽藥生生地折磨了三個月,恐怕連撕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管你是不是換了瓤子。

天瑜哆嗦了一下,在心裏努力為自己辯解,你沒做,你不需要自責。

但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說,雖然那些齷齪事情並不是你做的,但是確實是你的身體做的,所以當然算是你做的,如果不算你做的,那麽要算你做的。

一番靈魂拷問下來,天瑜覺得自己徹底被繞暈蛋了。更要命地是,她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面對顧清晗了。

天瑜立刻睜開了眼:“秀竹姑姑,你一定得想想辦法……”

“參見駙馬。”侍女秋蘭的聲音傳來。

天瑜猛地轉頭,她看見顧清晗站在不遠處一塊假山石旁的梅樹後面,隔著樹枝看不分明臉上的神情,誰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如果不是秋蘭恰好送茶來,可能他轉身走了天瑜也不會發現。

顧清晗從樹後走出來,一身朝服未換,顯得身形很是挺拔,眉宇間卻帶著淡淡的惆悵。

他垂著眼眸不看天瑜,上前幾步走到她面前,理了理袍服便欲行禮。

天瑜無力地擡了一下手:“免禮了。”

顧清晗道:“君臣之禮不可廢。”

他的聲音清淩淩的,讓天瑜覺得盡管曬在大日頭底下,聽著都讓人心裏發寒。

顧清晗恭敬地跪下,神情肅穆:“臣請公主金安,公主安否?”

天瑜沒回答,她看著顧清晗面對自己這種磕頭上香的樣子,覺得一股怒意從心裏升騰而起,也說不清從哪裏來的火氣,就是很想發脾氣。

天瑜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顧清晗看,語氣很刻薄:“顧清晗,我聽說你們讀書人講究什麽天地君親師,是不是天天拿君臣之禮跪著我,像一尊泥菩薩一樣供著我,會讓你心裏好受點。”

顧清晗面無表情:“公主說得對,你我之間既是君臣,自當守禮,臣跪公主,理所當然。”

天瑜惡狠狠道:“行,那你跪吧。”

顧清晗端正地重復了一遍:“臣請公主金安,公主安否?”

雖然跪在地上,他的舉止依然從容雍容,語氣絲毫不亂,仿佛他才是實際上被請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