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忽的,一道勁風從她耳邊刮過。
雖然沒有打到她,那強大的攻擊氣流,仍讓她臉頰冰涼涼的,渾身一怵,僵硬成一條鹹魚。
頃刻後,那股殺氣才慢慢退去。
虞棠小心翼翼睜開眼睛,看向平鶴,平鶴的目光仍有點冷,虞棠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問:“那個……”
“我能留點遺言麽?”
平鶴擡眉梢,忽的,笑了出來。
這一瞬間,周圍縈繞的殺氣退去,靈力也變得溫和起來,不再劍拔弩張。
平鶴指著她身後,說:“你且看。”
虞棠轉著僵硬的脖子,她甚至都能聽到自己頸椎“哢噠哢噠”的聲音,立刻被看到的東西嚇一跳。
平鶴剛剛打出去的攻擊,打中的居然是一團黑色的魔氣,靈力化成枷鎖,把魔氣狠狠按在地上,“嗤嗤”兩聲,靈力把魔氣按沒了。
魔氣?
什麽魔修這麽大膽,居然敢在青崖這邊現形,況且還是平鶴這樣的大乘期面前。
虞棠感嘆著,忽然後知後覺發現,手指指著自己,問平鶴:“該不會,是我的魔氣吧?”
平鶴似笑非笑:“是。”
虞棠一個頭兩個大,搞什麽,她不是正宗道修嗎,為什麽會和魔氣這種東西掛鉤?
平鶴見她一臉懵,便提醒說:“你既恢復祭邪,被祭邪認主,自然也會有魔氣相隨。”
只是這種魔氣,非尋常人能察覺,就連虞棠自己,也不曾察覺。
虞棠理順漿糊般的大腦,問:“真人的意思是?”
平鶴直說:“把祭邪召回來。”
虞棠躊躇住。
她需要確定一件事:“真人,把祭邪召回來後,我還會是道修嗎?”
平鶴站起來,他擡手,解開結界禁制,眯著眼睛,溫和地說:“你不是說了,你心可證麽?”
虞棠才發覺,原來平鶴下了禁制,也就是剛剛發生的事,除了天知地知,只有平鶴和她。
方才殿內還艷陽高照,這結界禁制能防止外頭窺伺,並且保留結界內的失控,所以解開結界禁制後,才顯示出外面真實的天色,早已金烏西斜。
原來只是她與平鶴說話的時間,就已經過一整天嗎?
平鶴從她身邊走過去,按下她肩膀,如對晚輩般的慈和,道:“你是變數,我信你會一心向道。”
他伸手,展開的掌心上,是一枚封印之戒。
平鶴說:“我隨手煉制的,你拿去試試封印祭邪。”
虞棠誠惶誠恐接過戒指。
要知道,平鶴可是如此大能,他煉制的琉檀是天底下至純之劍,所以這個戒指,什麽“隨手煉制”當個笑話聽聽就算了,或許,一開始平鶴就知道今朝,才會備好戒指。
她收好戒指,連忙松口氣,看來保住自己的小命,同時,也為自己誤會平鶴有點不好意思。
平鶴確實不會濫殺無辜,果然還是好人,不然也不會為徒弟鞠躬盡瘁。
她連忙斂衽行禮:“是,多謝真人。”
蘭夜本來趴在門上,用盡各種辦法偷聽,卻什麽都沒聽到,直到門猝不及防打開,她一個踉蹌,撲進平鶴懷裏。
虞棠跟在平鶴後面,總算知道平鶴為什麽要設置結界禁制,如果祭邪的事被蘭夜知道,指不定要怎麽不安。
眼下,蘭夜在平鶴的懷裏,好一會兒一動不動,虞棠心底裏噫了聲,蘭夜原來也會小鳥依人麽?
緊接著,見蘭夜撲棱撲棱掙紮,說:“快放開我!”
平鶴語調緩緩,說:“是你自己撲進來的,我什麽都沒做。”
話是這麽做,但他一手按在蘭夜後腦勺上,所以蘭夜動彈不得,只能保持著撲在他懷裏的姿勢。
虞棠這才發現這個細節,她就說吧,她師父這種個性,小鳥依人起來簡直無法想象,所以是被迫“依人”。
平鶴是妥妥的白切黑。
虞棠撇開眼睛,還是沒忍住,偷笑一下。
平鶴的目光朝她這邊一帶,虞棠連忙不動聲色退出大殿。
蘭夜“啊呀啊呀”掙紮,就像孫猴子逃不出如來的五指山,最後泄氣,小聲說:“小魚兒在一旁看著呢!”
平鶴一聽她又提虞棠,額角抽了抽:“哦?不在啊。”
側身,讓出後面,果然沒有虞棠,蘭夜“咦”了聲,問:“所以小魚兒有什麽事,不能來問我,要問你呀?”
平鶴略作思考:“這件事,你進來我就告訴你。”
不可能的,只是騙她進來而已。
即使被騙了幾次,蘭夜依然不長記性。
她點點頭,進了大殿。
平鶴眯著眼笑,緩緩合上殿門,又設個結界禁制。
這些虞棠都不知道。
她比誰都識人眼色,早就在平鶴看向她的時候,就腳底抹油跑了,賣蘭夜,她比誰都熟練。
她反復回想她和平鶴的對話,與這種大乘期大能對話,已經不是對話,而是參道,一天過去,也是正常的。